“姐姐,這麼多年過去,可是還在怪朕?都是朕不好,眼下丢了晚兒,姐姐怕是更不願意理朕了。”
“姐姐放心,無論是死是活,朕都會把晚兒找回來。她活着,是大周最尊貴的郡主,她死了,也是。朕會把她同你葬在一起,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讓朕在夢裡看你一眼。”
是皇帝!
沈秋晚的心髒快跳出來了,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陸明慎常年習武,自是把裡面人所說之話聽的一清二楚。他心頭也是一驚。他早就知曉長公主和驸馬的死有蹊跷,但沒想到真和他父皇有關。
兩人皆是屏息凝氣,裡面的皇帝又說話了。
“阿福,走吧,去長公主府,朕要去看看她……雨大?雨大朕也要去。”
待殿内徹底安靜以後,沈秋晚腳下一軟,靠在陸明慎身上,眼底驚慌難掩,她爹娘的死和皇帝有關。
“念安,我們先回去,我要回去。”她死死抓着陸明慎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掌心,她擡起頭盯着他雙眼,又重複一遍,“回家,回長公主府。”
她不明不白死了,她爹娘也不明不白死了,憑什麼。就算那人隻手遮天,真相不能揭露于世人面前,但她要知道真相。
陸明慎看着她沒有動。外面雨太大了,他們沒有馬車、沒有傘,走不了。
沈秋晚咬咬牙:“沈念安,我說,我們走。”
現在她沒心情和他鬧。這會兒皇帝已經在去的路上,她有預感,長公主府内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陸明慎依舊不動。
沈秋晚甩開他的手,一個人沖入雨中,找到被拴在樹下的馬,翻身就要上馬。她後頸處突然一痛,眼前兀得黑下來,失去了意識。
等再醒來時候,她躺在溫暖柔軟的被褥裡,床頭蠟燭已經快要燃盡。
她皺皺眉,從床榻上坐起來,頓感一陣天昏地暗、頭痛欲裂,于是不得不重新躺下。
一雙粗糙的大手撫上她的太陽穴,輕輕按起來,她頭痛緩解了些,眯着眼去看。
“沈念安,你滾,你敢打暈我,你知不知道那是我離真相最近的一次?”沈秋晚邊說邊擡手扇他臉。
陸明慎不躲,乖乖讓她扇。隻要她别氣壞了身體,怎麼打他都可以。
清脆的巴掌聲讓她愣了下,随後把手攥成拳,捶打他胸膛。狠狠打了幾下後,她有些手酸,卷着被子轉過身,背對着陸明慎。
“沈念安,等雨停了我就走,你以後不必再跟着我。”至于解藥,他愛找誰要找誰要去,最好疼死他。
一雙大手又把她給翻過去,沈秋晚正對着陸明慎雙眼。
她撇撇嘴,聲音冷清:“你幹什麼都沒用,咱倆完了,你要是不走,回去我就殺了你。”
她和陸明禮不一樣。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留他一命,還他自由。
見她神情不似作假,陸明慎垂眸,睫毛輕顫。明明他們昨夜還很好的,她怎麼說變就變,她對他就沒有一絲情義嗎?
看他杵在那裡不吭聲的樣子,沈秋晚就來氣:“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就把咱倆的事告訴四殿下,到時候就是我不殺你,他也要殺了你。”
陸明慎擡起頭,盯着她的臉看了許久,突然笑了。
她沒變,還是喜歡搞這一套。上輩子她就是用這樣的手段,害他被父皇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回京。現在她說要讓四皇子殺了他?他殺他自己?
昨夜他還嫉妒“沈念安”,嫉妒她冒着被發現的風險,也要帶他嫁給四皇子,還許諾給他生孩子。今天他就不羨慕了,什麼沈念安、杜念安、蘇念安,對她來說不過隻是一個趁手的工具,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不怨她上輩子那樣對自己,因為她對所有人都這樣。
可他恨她,恨她眼裡永遠看不到他。上輩子她死了,他為她報仇後,跟着她去了。
他突然想知道,如果他死了呢?她會不會為他流淚,哪怕隻是一滴眼淚。
陸明慎手垂下去,那封調查長公主府和杜家的信,被他重新藏回袖中。
見她怎麼說、怎麼罵,都趕不走這人,沈秋晚氣笑了:“不願走,喜歡伺候我是嗎?好啊,你來給我洗腳。”
陸明慎終于動了,轉身出門打了一盆溫熱的水,蹲在她身前,伸手要去脫她的鞋襪。
他的手剛碰到她的腳,頭頂就傳來一聲冷呵,擡眼對上沈秋晚冰涼嘲弄的雙眸。
她朱唇輕啟,緩緩吐出三個字:“跪下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