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又瞟了一眼秦太醫被刺穿的鎖骨。
這人還是個硬茬子,受了這麼多刑愣是沒交代一句。不過他的目的也不在于讓秦太醫交代他同德妃那些事,他隻想找到日月山的下落。如果拿德妃和他兒子威脅也沒有用,那他也隻能另尋他法了。
陸明慎收回眼,轉身朝外走去。
他沿着來時的路,一步一步順着台階往上走,暗室的大門重新打開,外面的光一瞬間從大門湧入,昏暗的房間立馬亮堂起來。他擡起腳,重新踏入光明。
就在他邁出去的第一隻腳即将落地的時候,暗室下面傳來了一道虛弱的人聲。
秦太醫:“日月山在哪,我知道。”
陸明慎收回腳,勾了勾唇,關上暗室的門,重新走回了秦太醫面前,打量着他。
秦太醫咽了咽喉嚨,說得無比艱難:“我帶你找到日月山,你真會放過娘娘和修遠嗎?”
方才陸明慎上台階的功夫,秦太醫已經衡量過。
既然陸明慎敢這樣把他關起來拷打,一定是掌握了什麼證據。就算陸明慎沒有證據,他如今已是皇帝,他同自己說了這麼多,他鐵定是活不了了。
他隻盼自己能多拖出些時間,給德太妃和秦修遠拖出一條生路。
陸明慎深思片刻:“如果找到日月山,找到相離,朕會放過他們的性命。”
秦太醫定了定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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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禦花園。
沈秋晚坐在秋千上晃着腿,看着禦花園中熟悉的景色,臉上露出些許麻木的神色。
自從知曉她中了毒,陸明慎便不再把她關在寝殿裡,允許她在皇宮内四處逛逛,說是多出來走走對心情和身體都好。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這邊來。
她擡起頭望着天,輕嗅風中略微潮濕的泥土氣息,躁動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突然,一道尖銳刁鑽的女聲,從背後傳來。
德太妃扶着婢女,扭着走到沈秋晚前面:“喲,這不是本宮早就死了的兒媳嗎?”
沈秋晚收回眼,打量起她。
哦,是德太妃,陸明慎他生母。
“你這是什麼眼神?”德太妃感受到她的輕蔑,心下不悅。
她的大宮女綠柳也很有眼色,對着秋千上的沈秋晚呵斥:“大膽,見到娘娘還不行禮!”
沈秋晚沉下臉,心裡那股煩躁勁又上來了。
自從回到京城,她便總是會觸景生情,但一想到她在乎過的那些人要麼已經死了,要麼背叛了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殺了幾次陸明慎都沒成功,更是煩悶。
現在,不僅陸明慎他娘在這裡對她冷嘲熱諷,就連他娘的宮女,也敢狗仗人勢,對她大呼小叫。
啪——
沈秋晚從秋千上猛得站起來,一個箭步就沖到綠柳的跟前,賞了她一個清脆的耳光。
綠柳傻了,德太妃也傻了。
偌大的禦花園,此時寂靜無比,隻有簌簌風聲,還有幾人或平穩、或急促的呼吸聲。
綠柳反應過來,捂着臉委屈看向德太妃。
德太妃也反應過來,打狗也得看主人,沈秋晚這就是在打她的臉。
德太妃怒吼:“沈、秋、晚!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目無尊長、不敬婆母——”
她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依舊是一道清脆的巴掌聲。
這回,沈秋晚的巴掌沒有落到綠柳臉上,而是落到了德太妃臉上。
德太妃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秋晚。似乎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打自己。等她反應過來以後,禦花園中回蕩着的是她尖銳的叫聲。
德太妃:“啊——”
沈秋晚:啪——
沈秋晚現在嗓子壞了,口不能言,但這并不妨礙她通過肢體,與德太妃進行交流。
德太妃挨了幾個嘴巴子,終于反應過來,也顧不得自個兒的身份和形象,與沈秋晚厮打在了一起。
兩人打得難舍難分,更是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沈秋晚雖年輕卻體弱,可她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什麼陰招損招都用,甚至還去扣對方的眼珠子。德太妃年老卻身強體健,但她很愛惜自己,生怕對方傷到自己那張臉分毫,因此挨了很多不必要的打。
綠柳站在一旁幹着急:“公主、娘娘,你們不要再打了!”
蘭心看自家主子快要吃虧,直接跑過去,把德太妃從身後抱住:“郡主,快打!”
綠柳傻了。
德太妃咬牙切齒:“綠柳,快來幫忙——”
四個人在禦花園打成一團,原本冷清的禦花園頓時熱鬧起來。很快消息便傳到了養心殿。
陸明慎顧不得再處理公務,匆匆朝這邊趕來。
隔着老遠,他便瞧見了厮打在一起的四人,邊跑邊喊:“都住手!”
兩個丫鬟見他來了,都不約而同退出了“戰場”。沈秋晚和德太妃置若罔聞,打得難舍難分。
陸明慎生怕沈秋晚吃虧,上去就把德太妃扯開了,沈秋晚趁機又踹了她幾腳,然後揚起臉挑釁地沖德太妃笑。
德太妃氣得大叫起來:“陸明慎!我可是你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