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慎眼眶微微泛紅。
一想到從此以後,他便再也感受不到沈秋晚這般赤誠又真正的愛,難免感到悲傷。可是,他不能讓她受傷,也不能繼續欺騙自己。
這一切,就當成是上天送他的美夢。是夢,就有醒來的一天。
他要她活着。
陸明慎望向沈秋晚的眼神逐漸堅定。
在他的注視下,沈秋晚緩緩搖了搖頭,她微微張口,輕聲吐出一個字:“不。”
她不要。
陸明慎疑惑:“晚晚?”
沈秋晚眼神決然,她一字一頓,每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我、不、要、解、藥、了。”
明明她才剛找回失去的“記憶”,剛重新愛上一個人,她才不要這麼快失去這美好的一切。如果一個人失去所有感情,那活着,也不過隻是行屍走肉。
她不要這樣。
她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若是有情有愛,便是朝生暮死,那也抵得上一萬年。若是無情無愛,便是再來一萬年,也不過是轉瞬即逝。
在陸明慎的注視下,沈秋晚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要解藥了。”
方才族長的話,她聽得似懂非懂,但她不需要懂那麼多,她隻要知道自己的心就可以。
見陸明慎站在對面,眼神空洞、神情呆滞,沈秋晚握住他的一隻手,她皺了皺眉,忍不住小聲抱怨。
“怎麼還是這麼涼?”
沈秋晚又用抽出另隻手,用兩隻手捂住陸明慎冰涼的手。她看向陸明慎的雙眼,見他在看自己,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笑臉。
“夫君,我剛剛想過了,我現在好好的,不需要什麼解藥。”
“也許你說的那些後果,根本就不存在,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
“而且你之前不是也說過,想要晚點再給我解——”
沈秋晚一句接一句說着,卻被陸明慎突然打斷。
陸明慎眼尾猩紅,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必須解毒。”
沈秋晚被他的眼睛吓到,手本能地往回抽,卻沒有抽動,她不解:“為什麼?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好好的?”
陸明慎說:“我想你健康。”
他想沈秋晚活着,健康、快樂地活着。
沈秋晚一愣,似乎并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回答。
她以為,他給自己解毒是不情願的。畢竟,如果她真的失去感情,必然不會再繼續愛他。所以,陸明慎私下裡才會一再推遲。
如今她自己提出不解毒,不應該是如了他的意嗎?
可他卻說:他想她健康。
沈秋晚眼睛突然有些疼,她閉上眼不說話。一隻冰冷的手,溫柔撫上她的雙眼。
陸明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
他說:“晚晚,别哭。”
沈秋晚睜開眼,裡面早已噙滿了淚。
她吸了吸鼻子,故意闆着個臉,揚聲道:“我可沒哭,隻是、隻是風沙太大,不小心眯了眼。”
陸明慎沒反駁,他隻是輕歎一口,用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同時說道。
“抱歉,是我看錯了,晚晚沒有哭。”
他到底該怎麼辦,他現在也不知道了。
等眼淚被擦幹,沈秋晚眼前又重新清晰起來,她瞧見陸明慎眼睛紅紅的,忍不住出聲。
“是你哭了吧,偏要說是我哭。”
陸明慎配合着她,吸了吸鼻子,擠出兩滴眼淚。
“是我在哭,我不好意思叫晚晚知道。”
沈秋晚見他這幅滑稽模樣,破涕為笑,用手推搡了他一把,笑着罵他。
“大男人家家的,哭什麼!”
陸明慎順勢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懷裡,他把沈秋晚緊緊摟在懷裡,低下頭,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輕歎一口。
“晚晚,可我還是想要你好好的。”
所以解毒,是一定要的。
沈秋晚内心深深觸動,神情也有所松動。她把頭靠在陸明慎的胸前,就這樣停了很久。
才出聲道:“夫君,我們做個約定吧。”
“什麼約定。”
沈秋晚一臉認真道:“如果我沒事,就不用解藥。”
如此折中,也算兩全。
陸明慎稍作猶豫,便答應下來。他如釋重負,臉上終于展露出些許笑意,他說:“晚晚,一言為定。”
沈秋晚點頭道:“一言為定。”
兩人對視着,彼此眼神皆是含情脈脈。
陸明慎低下頭,兩人越靠越近,他炙熱的呼吸打在沈秋晚的臉上,就在兩人鼻尖即将相互觸碰到的時候。
一道殘影突然從路邊草叢蹿了出來。
直直撞向了沈秋晚……身後的樹幹。
“這是什麼!”
沈秋晚驚呼一聲,伸手推開了陸明慎,往樹邊跑去。
陸明慎怕她又危險,跑得比她更快,擋在了她的身前,率先看清了地上的東西。
是一隻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