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姜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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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回到江淮省的時候。
機場圍滿了各家新聞部門的記者。
人超級多。
水洩不通。
去澳宮之前,她隻是平平無奇省隊小球員。
去澳宮之後,她是年紀最小的“新王”,登基杯得主。
江淮省之光。
整個省隊體育館張貼滿了朱淇的宣傳海報,以及澳宮比賽時的抓拍鏡頭。
一路上紅毯、花籃,鼓掌歡迎。
省隊總教練甚至都沒敢出現在她面前。
不過這樣也好。
省得見了面,她還得譏諷幾句,功德減一。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朱淇從球包裡拿出一瓶空了的膨脹油瓶,有些可惜地扔在了垃圾桶裡。
飛機上碰見的那小子給的油确實好使。
可惜……隻有國家隊才有,外面買不到。
在省隊被市長接見,戴上大紅花的時候,朱淇突然有一個想法。
這隻是一個開始。
未來的你們,還會經常聽到我的名字。
嘻嘻。
何千路當着CCTV6的記者們面前說:“她是一隻金鳳凰,早晚有一天是要一飛沖天的,這片地困不住她。”
獅子王和他的小金鳳凰在市車站門口分道揚镳。
朱淇已經快大半年沒有回家了,每次都隻能和舅舅舅媽在電話裡溝通。
在這個還沒有液晶屏手機的年代,家裡經濟好一點的隻能用得上小靈通或者是BB機。
隻能接通電話或者發短信,短信收費又很貴,又沒有二十年後的手機支付,所以人們平時也很少會随身攜帶。
朱淇回家的時候沒有提前告訴家裡,想着找個報亭打電話太麻煩,隻不過也就是二十分鐘的車程,她打了個出租就到了村口。
空氣中有一股還沒散幹淨的硫磺味,從村門口走到二巷子裡,滿地都是鞭炮花紙。
誰結婚了?
不,不對,沒有接親的氣球拱門啊?
直到看見自己家門口散的鞭炮花紙堆成山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哦,這是給她放的炮啊。
也是了。
彭村兒的習慣,家裡有新人領證、有孩子考上大學、90歲高壽喜喪都要放鞭炮。
作為體育生,拿了個世界冠軍,她這要是放在古代就是考上進士、小登科了。
村子中央的大黑闆上貼着的一張大紅紙,上面用娟秀的毛筆字寫着——【祝賀彭村288号住戶,朱淇榮獲世冠杯女單冠軍】。
這一看就是村委會主席的手筆。
舅舅家還住着60年代的磚瓦房,是朱淇外婆留下來的。
這些年朱淇打比賽的獎金,舅舅、舅媽一直舍不得花,朱淇想了想存着也行,等通貨膨脹之前買房子。
但生活質量肯定不能太低。
該配備的電視機、空調、燒油摩托車、電話座機……一應俱全。比村委會還全乎,夏天家裡也都是為了蹭空調而來的左鄰右舍。
朱淇覺得挺好。
自己寄宿在省隊,還要到處東奔西走打比賽,沒時間陪舅舅和舅媽。
鄰居們能經常上門和舅舅、舅媽說說話兒,有事兒了幫幫忙,也挺好。
一輛滬海别克車停在朱家院子門口,黑黢黢亮油油的車身引來附近鄰居們的探頭打量。
小市區小城鎮沒有見過車,誰家有個自行車都已經不得了了。
雖然舅舅有,但也是和别人合用的出租車,沒有這輛漂亮。
一看就高檔、霸氣,外國貨。
幾個孩子見到朱淇的時候都朝她打招呼:“淇淇姐,聽說你家來領導了。你是不是要去朝京首都了?是不是以後都不回來啦?”
“别瞎說,來吃糖。”朱淇從兜裡抓出來一把路上買的玉米糖,塞給他們。
孩子們拿過糖果,一哄而散。
推開紅鐵門,她拉着行李進去的時候,來迎接她的是家裡的小土狗,大黃。
摸了一下狗頭,舅媽從窗戶邊探頭驚喜道:“淇淇回來了,怎麼不打個電話呢,我們去接你啊!”
“打個車直接就回來了,不麻煩你們再跑一趟。”朱淇把行李放在屋檐下面,拉開裡屋的紗門,看到正對着門口的沙發上坐着兩個男女。
二人都五十歲左右,女人剃着利落的短發,鬓角灰白,身上穿着一件利落幹練的男款廓形西服,正笑眯眯地端着搪瓷杯喝水。
男人臉圓、肚圓,像尊佛像似得坐在那兒,不苟言笑。
朱淇故意裝作不認識,吊兒郎當往客廳沙發上一坐:“呦,家裡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