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霏霏,雨霭朦胧。
紅發女人站在屋檐下,還是免不了被潲入的雨絲淋到,她想往裡站一些,但緊閉的府邸大門前有屋檐遮雨的空地就一點,站七個人本來就勉強。更何況……
大家都在盡量和某個畫風格格不入的人保持距離。
他們六個擠作一團,給一旁角落留出了一小塊空地,那裡正站着一個白衣玉冠的青年,他長身玉立在角落,如畫眉目被氤氲雨霧襯得有些虛幻,發型穿着完美融入當前古香古色的場景。
如果是在橫店片場這或許沒什麼,但現在是在會被各色妖魔鬼怪追殺的副本裡,這家夥哪來的?玩家嗎?正常玩家誰打扮成這樣進來啊?!
……沒準是這個副本世界裡的東西,沒弄清楚敵友前還是先别靠近了。
六個人腦波同頻,不約而同地又聚得更緊了一些。
盡管人家隻是神情淡漠地看着雨幕,完全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但他們還是噤若寒蟬,全然沒了以往剛進副本互相做自我介紹的心思。
好在府邸大門及時打開,解救了他們六個。
“各位就是應我家老爺邀請,來為少夫人做驅邪祈福的大師吧?久等了,我是陳府的管家,”一個面色蠟黃的中年男人在門内向他們作揖,“老爺已在中堂恭候多時,請随我來。”
他們迫不及待地跟進回廊,紅發女人綴在末尾,餘光斜觑着那道孑然身影,沒想到一直無動于衷的青年居然擡腳跟了上來。
離得近了,紅發女人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身上自帶的那股寒氣,好似背靠敞着門的冰箱。
他是活的嗎?
他要全程跟着嗎?
他知道我們能看到他嗎?
如果内心的疑惑能變成彈幕,此時肯定已經在六人的頭頂飄滿了。
他們沒人說話,管家和疑似男鬼的npc也一聲不吭,一個隻顧帶路,一個隻顧尾随。這種安靜最是磨人,腳下的路長得仿佛沒有盡頭。
“管家,你剛剛說給少夫人驅邪祈福,可是府裡最近發生了什麼怪事,有妖孽作祟啊?”
在這時,紅發女人主動打破沉默的聲音就如同久旱甘霖,讓不想當出頭鳥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氣。
管家道:“前段時間死了個下人,少夫人懷有身孕本就情緒不穩,又不巧撞見那場面受了驚吓,近日有些神思不甯。”
紅發女人又問:“那殺人的兇手抓到了嗎?”
管家答道:“邀請信函應當已經詳細交代了相關事宜,閣下隻用操心自己的分内之事,旁的不必多管。”
見管家對這事諱莫如深,紅發女人不再繼續追問,而是摸起身上的口袋——照管家剛才所說,他們身上應該有本次副本任務的線索信函。
她果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好的薄紙,展開認真閱讀起來。
信裡除了管家說的那些,還提到少夫人近期出現了幾次夢遊症狀,夜裡會毫無知覺地走到發現屍體的地方,一直站到第二天的清晨。字裡行間暗示着是陳少夫人懷孕體弱,被死人未散的煞氣上了身,才會一次次夢遊走回兇殺現場。所以特地邀請他們這幾位聲名遠揚的大師,在七日後辦一場驅邪儀式,為少夫人安神養胎。
所以七天是這次的副本期限嗎?感覺這次副本的任務目的不是很明朗。
紅發女人邊思考邊撚着信函左上角,指腹下是她在副本中使用的名字的墨字,何珍珍。
何珍珍思考得入神,直到幾根發絲被風拂到她的眼前,她才愕然往身邊看去——她身後的青年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的身側,正垂眼看着她手裡的信,因為挨得較近,半束的長發垂落在她的肩膀上。
青年似乎是察覺到何珍珍的視線,正首看向前方,放緩腳步退回到何珍珍身後。
何珍珍:“……”她要陷入更糾結的思考了。
糾結間,中堂出現在眼前,通過敞開的房門,她看見一個坐在上位的瘦削老人,應該就是陳老爺了。他面容虛白透灰,溝壑縱橫,眼下有一圈青黑,臉上愁雲密布。
“有失遠迎,諸位請坐。”看見他們到來,他勉強擠出笑容,“來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