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能，所以你一個人肯定活不下來。”賀铮抓過他的手，把銀行卡塞進他的掌心，“取錢的步驟和密碼我都告訴過你，如果我出不來了，在你成仙前還呆在這兒的時日裡，幫我照顧好我媽媽和妹妹。”

她頓了頓，又道：“距離你第二次進本還有兩天，而那個老闆的下本時間是明天。如果我能出來，還來得及，我就跟你一起去。”

付叙昭垂首與賀铮對視，問道：“我何時能獨身下本，又何時能與你并肩呢？”

“凡事都要循序漸進，付仙君。”賀铮拍拍他的肩膀，“就跟你修煉提升境界一樣。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會考察到你過完第五個本的。”

付叙昭垂首凝望着她，一向無波的眼底泛起漣漪。

翌日傍晚，賀铮結束了在奶茶店的工作，換下工作服去取停在不遠處的電動車，手腕上已提前戴着和現金一起寄來的紅繩道具。

她正低頭打開電動車車鎖，熟悉的絞痛卻蔓上了心口，發絲也逐漸變為紅色。

開鎖的動作瞬間滞住，她緩緩擡起頭。

前一秒還人來人往熱鬧繁華的街道，忽然之間空無一人，對面商業樓上偌大的明星廣告牌變得鏽迹斑斑，馬路上停滿了無人的車，它們的發動機還在嗡鳴，可司機已不見了蹤影。

夕陽餘晖不知何時散盡，天色晦暗，無星無月，濃雲漫天。

就在此時，一陣車輛行駛聲由遠及近而來，一輛破舊的中巴車從路的盡頭緩緩駛來，“噗呲”一聲停靠在賀铮面前，前門徐徐打開。

大巴車身半截黑半截白，車腰處用紅漆噴了幾個大字。

騰達高中。

校車？這次是學校本？

她直接踏上車，與正站在駕駛室旁邊的人打了個照面。

是一個外形普通的中年男人。他上身條紋polo衫，下-身皮帶西褲，腳踩一雙刷得锃亮的皮鞋。頭發用發膠往後梳得齊齊整整，裡面摻着幾根銀絲，面容嚴肅，戴着金絲邊眼鏡，厚重的鏡片也擋不住他銳利的眼神。

還沒等賀铮開始琢磨他的身份，男人就率先開口：“我是你們這屆的年級主任，你可以叫我林老師。”

原來是npc。

他拿起手邊的冊子，翻開，将某頁的内容和賀铮的外貌對比了一番，好像是在确認她的身份。

他道：“進去找空位坐下吧，我們回學校前還要接幾個同學。”

賀铮點點頭，說了聲“謝謝主任”後，開始往車内走。

車内一共有20個座位，其中已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

賀铮掃視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最後一排右手邊靠窗的位置，那裡正坐着一個戴綠色鴨舌帽的人。

她快步走過去，在這個人相鄰的位置坐下。

當她坐定，中巴車再次啟動，搖搖晃晃地向前行駛。

“芝士奶蓋茉莉綠茶。”她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道。

“微糖少冰換烏龍茶。”鴨舌帽下立刻傳來回應。

這是她進本前和“=_=”定好的暗号。

賀铮這才往身旁看去，鴨舌帽也緩緩擡起頭，露出了一直藏在陰影裡的臉。

原來是一個年紀和她妹妹差不多的女孩，長得很漂亮，是清水芙蓉那樣的純淨淡雅，但表情冷冷的，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姿态。

“杜千頁。”她惜字如金地吐出三個字，就擰過頭看向窗外，不再搭理賀铮。

賀铮：“……”這是你的名字嗎美女？怎麼一點前情和後文都沒有。

考慮到她可能是擔心在車上會有什麼關于說話的禁制，賀铮隻好也閉上嘴。

窗景不斷後退，很快又停了下來。

又一個人上了車。

守在門口的林老師不知看見了什麼，倒吸了一口涼氣，拖長聲音地“你”了一聲。

新乘客嗓音喑啞低沉，語氣平淡道：“我幼時燒傷過臉。”

林老師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才道：“我是你們這屆的年級主任，你可以叫我林老師。進去找空位坐下吧，我們回學校前還要接幾個同學。”

那人低聲道謝後走上進來。

賀铮擡眸了一眼，心髒猛地一跳，車内四下也響起了微弱的吸氣聲。

來者穿着黑色長袖T恤和水系色牛仔褲，身量修長，寬肩窄腰，身材十分優越，可臉上卻滿是虬結的瘢痕，還有幾處凹陷攣縮，導緻五官歪斜，分辨不出原來的模樣。

賀铮的領口忽然一癢，低頭看去，原來是她來前付叙昭塞給她的紙人鑽了出來，爬上她的肩膀，擡着紙片腦袋望着這個黑衫男人。

黑衫男人環顧車内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随後擡腳向她這邊走來。

是玩家嗎……

賀铮死死盯着他，時刻觀察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就當她腦中的弦緊繃得即将拉斷時，男人卻停下了腳步，轉身落座在她正前方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