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調整好狀态,振作起來繼續過本。”杜千頁看着她,表情和語氣都毫無波動,“如果過度沉溺在悲傷中,疲于對抗副本不小心喪命,那張欽的死就毫無意義了。把那些怪物的臉牢牢記在腦海裡,通關前如果有機會找到它們,就把它們嘴一張張撕碎,給你男朋友報仇。”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出言附和安慰,隻有李橫舟站在圈外,瞧了一眼杜千頁,又瞧了眼賀铮,一言不發。
呂姿文因為男友驟然離世,死法也太過慘烈,一時無法接受情緒失控了,在衆人的安慰下,也漸漸平靜下來。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尖銳高亢的女聲:“李橫舟,羅科,在不在?!”
被點到名的二人,李橫舟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羅科則吓得一抖。
“怎、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特意點我們兩個的名?”羅科低着聲音說。
李橫舟則聳聳肩,從鴿子籠床位間隙探出頭,滿臉笑意地向門口左顧右盼的宿管揮揮手,“阿姨,我們在。”
宿管翻了翻手裡的幾張表格,揚聲道:“你們兩個昨天的考試排名靠前,可以換到樓下的宿舍,收拾好東西跟我來吧。”
羅科的表情瞬間轉憂為喜,得瑟地看了賀铮一眼,“昨天還危言聳聽,說什麼考得太好有風險,你就是不想我們跟你争名次而已。成績好才有往下住的福利,成績排名靠前才能升學,證明提高成績就是主線,畢業就是這個本的最終目的。”
他樂颠颠地收完東西,走到宿管身邊。
宿管看着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李橫舟,問道:“你怎麼不去收東西?”
李橫舟:“學海無涯苦作舟,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古有懸梁刺股鑿壁偷光,今有我偏居陋室。唯有艱苦的條件,才能讓我化悲憤為動力,讓我心懷警惕繼續前進!所以我自請留在這裡!”
宿管:“……”
宿管:“行。”
羅科一步三回頭地跟在宿管身後,顯然是有些後悔了,但礙于宿管不耐煩的狀态,戰戰兢兢不敢開口,隻能尾随着宿管離開了。
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賀铮才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我剛剛忘了說,成績太差墊底的話,有被班主任叫去談話的風險。今天陸玉刀就被叫去談話了,我幫他搪塞了過去,證明談話并不是無法避免的。”
黃三宏咂了下舌,責怪道:“你怎麼一天一個說法?昨天還說不要考太好會有風險,我們這些聽了的人得繼續擠鴿子籠,沒聽的人美美換宿舍了;今天臨了你又改口說墊底的有被談話風險,到底要我們聽哪種?”
“每一次我都說過理由和憑據,”賀铮面無表情道,“采不采納你們自己決定。難道你之前過本的時候,什麼都不幹,像隻幼雛躺在鳥窩裡,隻等爹媽歸來把肉嚼碎喂到嘴裡嗎?”
黃三宏被她的話一噎,梗着脖子反駁道:“最起碼我們之前各有思路,每次你給出語焉不詳的信息,除了幹擾我們正常推理還能有什麼用?裝什麼高深莫測呢,關-種一個。澄清洗白了就開始帶節奏,真不知道是給守鋒的高層睡了怎麼的,能讓他們替你發言。”
陸玉刀眼底像淬了冰,霍然上前。
耿九見狀,也立刻橫在黃三宏身前,腮邊的長疤随着肌肉鼓縮而扭動着,皮笑肉不笑道:“哎,這是幹嘛?還要動手?副本裡這樣不利于玩家之間的團結吧?冷靜點。”
“退後。”
兩人劍拔弩張之際,一隻手搭上陸玉刀的肩膀,把他往後撥。
賀铮收回搭在陸玉刀肩上的手,擋在他身前,來回瞧着耿九和黃三宏,兩手在胸前一拍,似笑非笑道:“原來是有個親親男友啊,他對你可真好,難怪你不用做事都能活到現在。”
黃三宏大吼:“你個臭娘們說什麼?!有本事你再說一遍,看老子不弄死你!”
許蕪绮在副本裡一向喜歡避免和玩家産生沖突,但這次她忍了又忍,還是說道:“分明就是你先挑事的。”
岑然也冷冷道:“不是你嘴賤在先嗎?你們這些人,什麼都往下三路扯,離了這些就說不了話了,沒開化的猩猩一樣。”
眼見氣氛愈加緊張,耿九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淩欣擔心賀铮一方吃虧,忙轉移話題打斷道:“這個消息,要不要明天跟羅科也說一聲?”
她的打斷,就像給被吹得越來越大的氣球放氣,氣氛從緊繃到松弛,終于有了能喘息的空隙。
一直沉默的洪鈴也開口道:“快到熄燈時間了,先上床吧。岑然和許蕪绮不是和他一個班嗎?明天上課的時候告訴他就行。”
結果到了明天第一節課下課,賀铮才知道,羅科已經沒有知道這個消息的必要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