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總部同意了你的申請,今後凡由我頒布的任務,都會附贈一樣獎勵道具。種類、時效、作用均是随機掉落,可供任務使用。】
系統傳達總部的批準申請是在兩個時辰後。
此時已月上中天。
夜沉如水,星河密布。姬平江坐在河邊大石上,正捧着一塊熱騰騰的、被咬了一大半的餅,吃得正歡。
身後遠遠還能聽到村中有人扯着嗓子破口大罵,群狗狺狺狂吠。
“那我不想要的可以兌換成錢嗎?”
聽到系統的聲音,她眨巴着眼,“我剛才實在饞了,拿了人家竈上蒸着的一塊熱餅,抵了塊靈石給她。”
那可是靈石呢,她之前溜出來做任務之餘偷偷攢了好久。
要不是大師姐給的銀票數額太大,荒郊野嶺無法兌鈔,她實在不忍心拿出來換餅吃。
聽着不重樣的污言穢語,可知村裡人甚少通人煙。故而隻知銀錢,并不知曉靈石的價值。
這回輪到系統沉默了。
【......不可以。】
“唉,行吧。”
姬平江嗷嗚再咬下一塊餅,遺憾的敷衍含糊。
她眉梢一挑,又恢複了以往的語氣,“那我之前任務的獎勵呢?”
仿佛之前山間小徑鬧得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根本不存在。
【已存放在系統臨時倉庫,宿主需要全部取出嗎?】
姬平江兩三口塞完那張不大的餅,拍拍手上碎屑,“不,先來發十連試試手氣。”
頭先七件物品開出來都是一些丹藥。
第八件是一塊碧玉扳指樣式的納戒,後綴是限時八十天。鑒于系統提前告知過,姬平江倒是沒什麼異議。
她随手套到左手大拇指上,靈識探入,先前抽取的丹藥整齊排放在内。
第九件物品是一份心法秘籍殘片,封面寫着《清心訣之三》(永久)。
姬平江問,“武學心法都可以抽出來?那是不是以後神兵利器也行?”
【全憑宿主手氣。】
姬平江了然,掀開最後一樣。
噴氣蓮花音效版(限時三十天)。
那朵粉嫩嬌豔的蓮台頃刻就懸停在姬平江面前,柔軟舒展,看大小應該能容納兩人。
她嘗試性指揮這朵飛行法器試飛一小段,隻見蓮花下端根莖竟噴出一大團乳白雲霧,伴随着極為魔性的噔噔蹬蹬音效,刷地就竄上天去。
姬平江,“......”
她揮散尾氣,默默合上被驚掉的下巴,“我明白了,這個鬼東西是在變相告訴我,我被你們當猴耍了。”
她說出來的話像是從牙縫裡生硬擠出來似的,“統子,你告訴我,誰家飛行法器會自帶音效!還噔噔蹬蹬,要不等我再抽條棍,抽出個虎皮裙來,站這玩意兒上擺個poss,齊活!”
系統一闆一眼:【條件并不成立,本系統暫不支持影視及文娛作品中存在原型的一切道具及輔助類物品,避免日後糾紛。】
“那我剛剛抽到的丹藥,早先電視劇和小說裡也有,可以算是有原型的嗎?”
姬平江這下總算知道,原來人在極度無語的情況下,是會笑出來的。
她不等系統回答,手一擺,“算了,你說的我明白。公共梗不算抄呗。”
系統裝作充耳不聞,【宿主是否需要繼續取出剩餘獎勵道具?】
“算了。”姬平江一擺手,“這種刺激一天受一回就夠了。”
她對着面前這朵嬌嫩的蓮花左右打量,嫌棄的躊躇半晌。
是自己飛過去?還是節省力氣用這個鬼東西飛過去?
黑燈瞎火的,應該沒人能看見吧?
兩相權衡,姬平江将心一橫,一咬牙,一跺腳,還是擡腿站上這朵噴氣蓮花上。
“系統,怎麼控制它精準去往我要去的目的地?”
【請宿主集中注意力......】
系統話說到一半,就見姬平江臉色驟然一變,噴氣蓮花哼着激昂的旋律,噴出一股白霧,打着旋托着她一溜煙兒朝天際飛去。
風中隻餘下她被風咽了半截的凄涼求救:救救救——
夜濃如墨,皎皎明月被烏雲遮擋住全貌,星子黯淡無光。
姬平江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昏沉,周遭狂風肆虐也掩蓋不了動感十足的旋律。她根本辨不清方向也無暇再去辨别。不知這樣的折磨究竟過了多久,忽覺腳下一震,險些摔倒。
是噴氣蓮花陡然降落,重重砸在地上發出的動作。
姬平江腳步虛浮走下這朵蓮花,身軀控制不住地左搖右晃,擡眼茫然開口,“好多星星啊......嘔......”
這趟旅程遠比過山車要驚險刺激的多。
吐過一陣,她勉強好受一些,目光環顧四下清冷無人的街道,她聲音比平時木然許多,“這是哪裡?”
【是苟家,位處五洲之一的坊洲泗郡,宿主。飛行法器所到的目的地是根據您的心念來決定的。】
“哦,苟家......現在才幾點?街上這麼安靜?仙俠文也實行宵禁嗎?”
姬平江說起話來都有些暈暈乎乎的感覺,“那我現在,是不是該去找個客棧先休息一晚?”
她一揮袖收起噴氣蓮花,想就近随便找一家客棧将就一夜。可她走起路來還是東倒西歪,系統在側旁觀也忍不住為她擔心。
她慣性踏出一步,跌跌撞撞地摸索着扶住堅實的牆,朝前走去。
誰知一個不注意,她仿佛摸到某樣質感與牆完全不同、且更為柔軟溫熱的某樣活物。
那活物下意識般将她一甩,姬平江一個不穩,噌噌退後兩步,險些跌一跤。
風中似帶過近乎耳語呢喃的含糊女聲,“你、是何人......”
卻見方才落腳之處登時浮現一道繁複金蓮陣法,幾道至陽至剛之勁氣自法陣顯現,朝着姬平江直射而出。
“咦,釋家氣機?是......來穢夢川還是水月一乘的人?”
姬平江眯起眉眼,看清勁氣來勢,趔趄幾步,宛若醉酒胡亂行走之态,卻自有一段章法。
擦身而過刹那,她凝氣屈指而彈,強行改變勁氣軌迹,隻聽空中爆發出金石相接铿铿數聲,卻仍有鋒利罡風擦着她的臉頰而過,留下淺淺血痕。
姬平江堪堪躲過,勉強穩住身形,就聽“咚”聲砸在地上的悶響,那人無緣無故栽倒。
法陣登時消弭無形,一道細微到近乎呢喃的痛呼被亦被掩埋其中。
“是活人嗎......喂......這裡不讓睡覺。”
姬平江暫無暇去管臉上傷痕,蹲下身,小心翼翼朝地上那人靠近,薄薄真氣附着指間,提防她身上再有什麼令人防不勝防的法陣。
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她的指尖毫無阻礙地戳到這個差點害她摔倒還想要她命的活物路障上。
是柔軟的、溫熱的、頸側動脈還在有序跳動,再往下......姬平江快速抽回手去,鬧了個大紅臉。
這分明是個人躺在街道鋪設的青石闆上。
還是個女人!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姬平江仔細打量着這個側對她而卧的奇怪女人。
外罩寬大灰袍将她全身遮得嚴嚴實實,然而露出的那小半張烏發淩亂貼合的側臉,卻皓如凝脂。
看不清臉,但能感覺到是個年輕女人。
“前面剛剛發生什麼動靜!”
“不知道,過去看看!”
“今晚大當家府上辦事,姐妹們招子都放亮點,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要放過!”
七嘴八舌的應和聲不大不小,正好打破此夜甯靜。
意識到巡夜之人機警非常,正向着她們逐漸逼近。姬平江下意識就要閃身而避,餘光卻瞥見那昏迷不醒的灰袍女人。
放着她孤零零一人不管,姬平江終究于心不忍。
猶豫不過一瞬之間,姬平江暗道一聲“得罪”,雙臂微微用力,将她一把拎起扛到肩頭。
倏忽風過,街坊院中老樹枝葉晃了晃,搖落片葉悠悠落下,街道霎時間已沒了兩人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