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兔先生……”領頭者和村田都不放心,開口想阻止锖兔的腳步,但是一想到如果有人因為他們這時候的阻止而失去性命,就沒辦法順暢地将話語說出口。
富岡義勇則沒有這種顧慮,他在上一次和锖兔一起尋山的時候就确認過沒有活人還孤單地在鬼的追殺下掙紮活着的。他跳下村田的背,伸手抓住锖兔的手腕:“沒必要找了。”
你現在離開不過是在逞強而已。
話一說完,守衛隊的人們便将不友善的視線投來,黑發少年剛才還趴在别人背上被擡來營地,現在就敢這樣對他們的救命恩人說話——而且“沒必要找”這句話說得好像沒有出現在這裡的人都已經死全了一樣。
黑發少年沒有在意他人的眼光,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多麼讓人生氣的話語,锖兔卻注意到了,才剛擡起手腕想要将富岡義勇的手撥開,卻在對上對方目光的那一瞬間,了解了自家的小師弟想要表達的是什麽。
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了,即使是男子漢也不可以在狀态不好時逞強對吧?”
富岡義勇滿意地收回手,看着锖兔重新接過别人遞給他的水和食物,從剛才便一直面無表情的臉此時終于露出了幾分笑意,锖兔當上水柱的話,肯定會像是這樣和其他隊員相處得很好的狀态吧?
隻要再過半天……再過半天,他們就能離開這座山,活着回到師父身邊,也許一起去吃一頓好吃的,锖兔會說很多他這幾天斬鬼的故事,也許他能謝謝師父給的消災面具真的很好用??
“富岡先生……喂,富岡!”村田的呼喚從身側傳來,富岡義勇眨了眨眼看向對方,帶着敬語稱呼他的村田感覺就很可怕,果然村田還是用姓氏稱呼自己的時候感覺最正常。
“怎麽了?”
“還問我怎麽了……剛才叫你好幾聲都沒聽見,你真的沒事吧?”村田皺着眉頭看向他,他帶了一些水和食物,要不是手裡沒空,村田幾乎就要直接上手摸他的額頭以确認他的狀态。
“沒事。”富岡義勇接過村田帶來的東西,食物的量不多,也就是一些野菰和山菜煮成的湯,沒有肉卻聞得到一點點肉香,也許是優先給還有戰力的人吃掉了。
“你一直在看锖兔先生呢……感情真好啊。”村田在他的身邊坐下,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還在确認大家狀态的锖兔。
“嗯。”富岡義勇微微點了下頭,在發現這麽簡單的動作也會讓腦袋一陣一陣地犯暈後,便停了下來。
“……這就是所謂的師兄弟嗎?”村田一邊喝湯一邊感歎,雖然選拔還沒有結束,但是熱騰騰的食物進到肚子裡便讓人忍不住安下心來,這時才有還活着的實感。
“……因為很久沒看見他了。”富岡義勇躊躇了一會,才将自己的想法稍微敞開,不算上最近的那些不斷經曆的鮮血與死亡的話,他已經快要滿八年沒有見到锖兔了。
“咦?你們在這個選拔期間都沒有遇上過嗎?”村田疑惑地睜大眼睛,如果是的話,他們也才六天多沒有見面而已??這段時間就能算得上“很久”,師兄弟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富岡義勇還沒有接話,就看見锖兔又皺着眉頭朝他大步走來:“喂,義勇,你怎麽又吃到臉上了?”
“唔……”富岡義勇順着锖兔動作擡起臉,讓锖兔能更順地幫他擦掉臉上沾到的湯汁:“剛剛在想事情。”
“什麽事?”锖兔抓着袖口仔仔細細地将富岡義勇的臉擦乾淨,上下檢查了一圈後才放過對方雖然好看,但是總是不怎麽珍惜的臉。
“锖兔一定很适合做水柱。”富岡義勇眨了眨眼,将腦袋晃動時産生的暈眩感壓下,若無其事地轉移了锖兔的注意力,順利逃過了锖兔每次幫他擦完臉後偶爾會忍不住碎唸讓他專心吃飯的流程。
“什麽啊……怎麽這麽突然?”锖兔瞥了他一眼,看出了眼前人逃避被訓話的心思,卻還是順着對方的想法繼續話題,沒讓他在第一天認識的村田面前顔面盡失。
“水柱……柱是什麽?”村田問道。
“你的培育師沒跟你說過嗎?”锖兔驚訝地揚起眉毛,村田則不好意思地摸着腦袋,憨厚的笑着:“不……可能是我太資質驽鈍了,平常光顧着訓練就很累了,師父沒什麽空跟我說其他的東西。”
“你訓練多久才出來的?”锖兔摸着腰間的狐狸面具,想到了自己的師父,眼神都柔和了許多,村田在這樣的目光下,也放開了原本的不好意思,提起自己的師父時,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大概……九個月?也許是不想讓我笨手笨腳的打擾他清閑的日子,還沒來得及好好地再次向他祝賀生日,就說什麽‘我沒什麽東西好教你的了,快滾吧!’然後被他趕出門外了。”村田橫眉豎目地演着兇悍的印象中他師父的樣子,可惜沒幾句話就破功笑了出來。
“九個月?!”一旁自從锖兔加入後便一直偷聽着的一位幸存者忍不住驚呼:“九個月算是短的了,我聽說平均都要一年呢!你竟然九個月就學完所有呼吸的型了嗎?”
村田點頭,還沒來得及自謙幾句,就被锖兔的大力拍肩打斷:“難怪你不清楚,這麽短時間就掌握全部的呼吸型,明明就很厲害啊你這傢夥!”
锖兔環視附近因為他們的動靜而不自主圍過來一些的人們,大方地揮手讓他們直接靠近一點:“我從小就是孤兒,自從被我的師父撿到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關于鬼殺隊的事蹟也斷斷續續地聽了不少,大家一起聽吧,靠近一點也更好警戒周圍的狀況。”
原本因為戰鬥和傷痛而豎起了對周圍的尖刺的少年少女們漸漸放下警戒,在锖兔鼓勵的笑容下稍微放松了身體,更加靠近身邊的人類。
對于巡邏守衛衆人的守衛隊來說,更小的範圍能省下不少精力,雖然有點擔心過大的音量會引來鬼的注意,但是一想到眼前的人是怎麽靠着強大的實力奔波救下他們的性命,相信隻要不是一擊就被鬼殺掉,锖兔一定能救下他們的。
“柱是支撐着整個鬼殺隊的人們,因為有可以支撐的東西,所以是柱。整個鬼殺隊裡總共會有九位柱,根據呼吸法的不同而有不同稱呼……”
在锖兔和大家說明什麽是柱時,富岡義勇抽出自己的刀刃細細檢查,藤襲山上沒什麽光,幸存者們也不太敢大肆升起火堆,怕引來鬼的注意力,所以隻有遠處剛才煮湯時升起的火堆現在還剩下一點亮光。
富岡義勇抱着刀子慢慢走到火堆旁,跳動的火焰在冷冰冰的金屬上照出一道微小的細痕,還沒等他眯眼仔細查看,樹叢裡傳出的聲響便讓他重新握緊刀刃,盯着發出聲音的地方警戒着。
有鬼嗎……?可是剛才巡山時,應該不止沒有人落單,也沒有其他鬼了才對??
直覺讓富岡義勇将刀身立在自己的右側,險而又險地擋下了原本安靜無聲的方向過來的攻擊!
什——?!
這種聲東擊西的伎倆??熟悉的感受讓富岡義勇心底有了猜測,遠方原本聽着锖兔說話的衆人在發現他這邊遇到的攻擊後,紛紛重新抓起手邊的刀,就要沖過來支援他。
“锖兔!别過來!”不祥的預感讓富岡義勇扭頭阻止锖兔想沖過來的動作,師兄弟之間的默契讓肉發少年硬生生停下自己的腳步,躲過從地底竄出的青色手臂。
埋藏着的手臂一擊不中,拐了個彎後抓住最近的傷患,原本就失去一隻手的傷者沒有能力拿起刀保護自己,隻能慌張的大叫。
“水之呼吸——參之型,流流舞!”锖兔咬着牙将人救下來,儘量不碰到對方傷口地抱着人落回地面,轉頭才發現原本的甯靜和諧的營地變成了人間煉獄。
青色的手臂不止一隻,大部分的人隻能勉強擋下襲向自己的攻擊,很少有人像他一樣有馀裕救下不巧被抓住的傷患。
怎麽會……這麽強的鬼不該被放在選拔裡才對……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來不及思考太多,锖兔隻能盡力用呼吸法将抓着人的手臂斬斷,再盡可能地将負傷的人救下來。
這種能大範圍攻擊的鬼對有大量傷員需要保護的營地來說……簡直是最糟糕的局面。锖兔咬緊牙根,朝着還有意識的幸存者們大喊:“不要慌張!還有能力動起來的人幫忙把受傷的人帶走!”
儘管恐懼仍籠罩着人們的心,但是被培育師訓練過的劍士們依然很快地恢復過來,按照锖兔的指示彼此協助。
見狀,锖兔原本緊皺在一起的眉頭略略松開,将注意力轉移到手臂的源頭,看着富岡義勇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手鬼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将大量的手臂斬斷。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臭小鬼你這隻死狐狸——”損失慘重的手鬼痛得大聲咆哮,所剩不多的手臂也不再針對不能動彈的傷患,而是集合起來攻擊富岡義勇。
可惜也許是疼痛讓手鬼失去了理智,雜亂無序的攻擊就像是徒勞地對大海發怒,除了白費力氣以外,連富岡義勇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喔喔喔!好欸!就是這個氣勢!”剛才被壓着打的衆人看剛才氣勢洶洶的手鬼現在的境地,興奮地揮舞着拳頭為富岡義勇加油助陣,要不是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足,還能動的都想提刀加入多砍手鬼幾下洩憤了。
隻有锖兔看着富岡義勇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剛才稍微放松的眉頭現在緊緊鎖在一起,握着刀的手用力到發白。
“村田。”
被富岡義勇強大的實力折服,看得正入迷的村田被锖兔低沉的嗓音震了一下,看向對方時被锖兔黑的吓人的臉色吓得說不出話。
“我……去看看能不能幫義勇,如果等等鬼像剛才那樣耍偷襲的話,就麻煩你了。”
“啊……好的。”順着锖兔的視線看去,村田自然也發現了富岡義勇越來越糟的臉色,想起對方明明剛才還虛弱地趴在自己背上由自己背來營隊,現在卻為了保護大家不得不強撐着身體戰鬥……
他眨眨眼努力擠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股酸澀的感覺,懷滿敬意地輕輕低頭:“祝您們??武運昌隆。”
請一定要平安無事地拿下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