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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沒事吧?”在被打飛時,領頭者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身體保護抱着他的腰的少年,身上多了許多擦傷,撞在樹上的背後也火辣辣的一片,想必已經青了不少塊。
但是當他恢復視線後,看向剛才第一時間将他撲倒的人,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傷根本算不了什麽。
少年腰部以下的身體已經消失不見,由大片的血迹取代,溫熱的血流浸透了他的小腿,褲管的布料黏在皮膚上,像是枷鎖一樣沉重得讓他動不起來。
“喂……别吓我啊……快醒醒!”他推了推富岡義勇的肩膀,在激得人吐出了大股鮮血後,反倒吓得收手不敢再碰。
富岡義勇睜開眼睛,大量缺血讓他眼前其實隻看得見一點點東西,剩下的全是一片漆黑,努力吸了口氣将嘴裡的血沫咽下,摸索着将手裡隻剩一半的刀塞進領頭者的手裡。
“你……”
領頭者不敢亂動,深怕影響富岡義勇的動作,也怕帶給他更多痛苦,在注意到他嘴裡開合着似乎想說些什麽時,連忙俯身下去,凝神聽微弱的氣音。
“快……逃……”
領頭者聞言愣了愣,他原本以為以富岡義勇就算臉色慘白也要幫上忙,對锖兔執着的那股勁,在這種情況會讓他快點去幫锖兔。
沒想到是讓他快點逃……
難不成——!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冒出來,他緊緊握住富岡義勇塞給他的刀子,努力側耳聽不遠處的聲音,卻發現手心忍不住的冒冷汗。
蛋殼碎裂的聲音從剛才他們被打飛的方向傳來。
啪嚓。
手鬼詭異又滿藏幸災樂禍的聲音由遠而近地緩緩響起,像是奪取生命的喪鐘,一下一下響得人心神不甯。
“要怪,就怪你們的好師父給的招災面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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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岡義勇往前走了兩步,才被腳邊冰涼的河水喚回神。
多虧了腳邊的水,他才能順利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或者說又來到這條河之中了,畢竟在剛才,手鬼的攻擊幾乎讓他腰部以下的身體消失,不可能還能正常的行走,更别說接觸到冰涼的河水了。
“夢嗎……?”富岡義勇喃喃自語,想起上次做這個夢時看見了什麽,便滿懷期待地擡起眼。
果然,穿着水紅色婚服的姊姊,正朝着他揮手。
但是和上次略有不同的是,這次的姊姊眉頭緊緊的皺起來,表情也十分難過。
回去。不要過來。
富岡義勇良好的視力很快地辨認出富岡茑子的唇語,原本想沖向姊姊的腳步頓時沉重得擡不起來,他這才恍然意識到,富岡茑子的揮手并不是讓他快點過去,而是驅趕他不要過來的意思。
啊……原來是這樣啊。
就連姊姊都……不想要他到她的身邊去。
富岡義勇垂下眼,抿起嘴唇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被丢棄的孩子,卻又明白地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所以連哭都是沒有眼淚的,就怕給人添了麻煩。
富岡茑子深知自己總是一根筋的弟弟恐怕又鑽進了什麽牛角尖,焦急的想再透過唇語說些什麽,可惜富岡義勇已經閉上眼睛,沒辦法看見她想說些什麽。
她正急得打轉,再一擡頭,見到河岸對面富岡義勇的身影已經消失了,才放下心來歎了口氣。
别太早來呀,義勇。
不然她會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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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莎莎響動,富岡義勇又能聽見風吹過樹梢的聲音了。
泥土和鮮血交雜的氣味鑽進他的鼻腔,不用睜開眼睛,他就知道自己大概又回到了已經躺了兩次的那塊土地上。
現在是第三次。
他在腦袋裡回想剛才發生的點點滴滴,試圖從種種線索中分析原因,以及他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锖兔活下來。
還有最重要的是,為什麽他能夠重複現在這個時間?他還有多少機會?
還沒等他整理出頭緒,腰側就被人用腳尖輕輕地踢了踢:“醒了就别賴床了,這裡可不是狹霧山。”
富岡義勇的眼睫狠狠顫了顫,一直不想睜開眼睛深怕見不到熟悉的身影的心,終于在聽見對方的聲音時安回原處。
他睜開眼睛,看見肉發少年故作不滿地皺着眉,嘴角連着傷疤卻透出開心的表情,感覺剛才受傷的痛苦都減輕了不少。
“還認得我是誰嗎?”锖兔一手握着刀,另一隻手伸向富岡義勇要将他從微涼的地上拉起。
富岡義勇将手搭上朝他伸出的手,剛才被姊姊趕走的難過在觸摸到溫暖而粗糙的觸感時,也像煙霧一樣緩緩散去,他輕輕牽起嘴角,打從見到炭治郎的鬼瞳時便沒能松開的眉頭終于放平。
“锖兔。”他看向對方帶着光的淺紫色眼睛,聲音裡有着難以理解的慶幸。
随後他手裡一用勁,将锖兔扯得重心不穩,再在對方下意識地将拿着刀子的手拿遠一點時,一把将人擁入懷裡:“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而我一定會努力讓你活下去的,無論付上什麽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