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剛才聽到有人大吼人名時就被驚醒了,但是感覺不适合醒來,于是他配合地裝作自己還在昏迷。
這麽聽他們的對話......那個叫富岡義勇的人真是神奇,在選拔裡受了那麽多傷,卻還能活到現在,聽另一個人的語氣,似乎還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傷?
真厲害,如果是他的話,恐怕有一點小傷就會想到處翻滾著跟信任的人喊疼了吧。
聽起來明明是很要好的朋友,不該沒有對象能讓他哀嚎啊?
村田正胡思亂想著,聽見不遠處的動靜漸小,連忙裝出才剛醒來的樣子,看見兩人的樣子,嘴裡的話卡了殼,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我要死了嗎?”
完蛋了完蛋了,這麽說的話那個嘴角有疤的少年絕——對!會拔刀宰了我的吧?臉上有疤、氣勢還很兇惡的少年看起來跟印象中會沿著街一戶一戶的收保護費的小混混一樣可怕......
看見這樣的人哭紅了眼睛的樣子,會不會在這裡就被滅口?
“才不會!人沒這麽容易死的!”锖兔怒氣沖沖地瞪了村田一眼,站起身來并順便将富岡義勇從地上拉起,在拍掉對方身上的泥土時力氣比該有的力量大了幾分,像是連帶著發洩自己的怒氣一眼。
他死定了......村田兩眼無神地想。
如果能順利通過選拔的話,他絕對要回去問問師父有沒有規定不能傷害隊友的隊規,不然即使對方現在不想動手,要是哪天眼前的少年想到現在這一幕,突然反悔決定殺人滅口了怎麽辦?
雙方僵持了一會,富岡義勇眨了眨眼睛,看著久久不說話的村田,決心打破僵局:“富岡義勇。”
村田困惑了一會,才恍然對方是在自我介紹——原來對方就是富岡義勇啊......
“謝謝你們救了我,真的很感謝,請叫我村田就好。”村田站起身,低頭朝他們鞠躬緻意,在他昏過去之前似乎是被鬼抓著了,而他現在還活著,想必就是眼前人的功勞了。
“我是锖兔,學習的是水之呼吸,師從鱗泷左近次先生。”锖兔說話時,聲音裡還帶著點微不可查的哭腔和暗啞,但是現場的三個人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了這一點。
村田是在锖兔的瞪視下移開目光強行忽略的,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條,而現在能做的想必就是假裝沒發現了吧......
“我救了一些人,他們大多失去戰鬥能力了,現在正藏身在森林深處,隻要再熬一天就能離開這裡了,所以我打算保護他們直到天亮。”
锖兔率先邁開腳步,在聽見後方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時回頭,卻發現富岡義勇明明腳邊沒有東西,卻像是被絆倒了一樣趴在地上。
“義勇......?”锖兔連忙走近,将富岡義勇從地上一把拉起:“怎麽了?”
他疑惑地看向村田,卻得到對方不解的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右腳......突然使不上力了。”富岡義勇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地開口,但是實際上除了剛才斷到能看出骨頭的右腳之外,破裂的内髒和斷掉的肋骨也在隐隐作痛。
“沒事......我可以自己走。”他倔強地想撐著身體一拐一拐地前進,卻被锖兔不由分說地背了起來:“受了那麽多傷的傢夥就别逞強了,别讓我剛才那堆話都是白費力氣。”
聽到這裡,富岡義勇徹底不敢亂動了,被村田協助著推上锖兔的背,锖兔歎了口氣:“雖然義勇突然變強了好多我很高興,但是連這種時候都不多依賴我一點的話,倒是有些不像義勇了......”
富岡義勇趴在對方的背上,默默地将原本打算先脫隊去将手鬼斬殺的想法吞下。
雖然锖兔目前沒有要仔細盤問他的意思,但是他還沒想到該怎麽跟锖兔開口......
上次他和锖兔說明完以後,為了不讓锖兔強撐著疲憊還要保護所有在他身後的人,于是選擇果斷将對方打昏,然後因為他太過弱小,還連累了村田才順利将手鬼斬殺。
“對不起。”想到這裡,富岡義勇果斷地開口道歉,雖然锖兔不一定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隻要一想到知道他與手鬼同歸于盡後,锖兔可能的反應,他就覺得有些抱歉。
不過如果是锖兔的話,一定沒問題的,肯定能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比他還要好的水柱。
所以在想到該怎麽解釋自己為什麽要打昏锖兔之前,他還不能将真相說出口......
如果過早的将真相說出口,肯定會被追問的吧?
也許再挨一兩下锖兔的攻擊還算是好的了,他最擔心的就是因為他和記憶中不一樣的舉動,導緻了锖兔的死亡。
而他原本以為自己會重新回到都還來得及的時間點,是因為他想要锖兔活下去的想法太過迫切,可是剛才明明锖兔就能活下去,明明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卻因為他的死亡而重新回到剛開始......
‘為什麽不讓我死掉就好?’的想法在腦袋深處不斷迴響,和锖兔的約定卻堵在出口處死死地不洩露任何一點呻吟,富岡義勇忍不住略略收緊了手臂,将頭埋進锖兔的脖子。
感受到背上的人在道完歉之後默默地抱緊了他一些,還像鴕鳥一樣逃避似地将腦袋埋進他的脖子,锖兔差點因為自家的小師弟逃避的動作笑出聲。
真是的,義勇從以前就是這樣,碰到不想面對的事情就會暫時逃跑......雖然目前有他,先放任義勇逃跑一下也沒關係,選拔結束後再讓義勇好好的說給他和師父聽吧。
锖兔帶著嘴角勾起的小小幅度,領著村田朝著離開森林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