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停在他被鬼化的炭治郎打飛,醒來便回到了選拔場地。
“然後醒來後......锖兔帶著我和村田去他組建起來的營地裡。”想到将要叙述第二次锖兔死亡的經曆,富岡義勇沉默了下,才喝了點水讓說的口乾舌燥的嘴稍微緩解一下。
“夠了,義勇。”鱗泷左近次聞到富岡義勇更強烈的抗拒,便往他手裡的茶杯再添了點水:“之後的事情锖兔都跟我說了。”不用再回想一次那個可怕的經曆了。
之後的事情......锖兔知道的隻有他被姐姐拒絕後發生的事情,而在那之前的三次死亡,锖兔理論上來說應該是不知道的。
富岡義勇到目前為止仍然不确定那些是不是單純的夢境,雖然手鬼給他造成的傷害很疼,但是怎麽檢查都檢查不出傷口,讓他很懷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看著茶杯裡水面上映著的倒影,眨了眨眼,杯中的人也跟著他的動作眨眼,鱗泷左近次敏銳地察覺事情似乎不隻锖兔所說的那些,連忙開口詢問:“怎麽了?”
“锖兔說......我不需要他。”他垂著眼,陷入了回憶裡:“他說得對,沒有他,我還是活得下去。”
在第一次選拔後,他每天的生活簡化成了斬鬼,但隻需要思考如何斬鬼的他,卻好像連師父都搞丢了。
無論是将棋還是斬鬼,從以前開始師父便不喜歡他用犧牲的戰術,也會斥喝他殺鬼時不要命的打法,然後再安靜地為他包紮傷口。
而他總覺得師父在為他包紮傷口時,想到了锖兔,還有在他之前的許許多多個師兄師姐,他們都死在了選拔中,隻有他活下來了,所以師父格外的不希望他死去。
他不喜歡那個沉默得像是葬禮的氛圍,也害怕見到屬于锖兔的那個衣冠塚,久而久之便下意識地逃避狹霧山,卻又在情感上認為自己死後也該是葬在那裡的。
“但是我好難過,師父,怎麽辦?”少年将一個個難解的問題抛出,試圖讓教了他許多的引領者能幫幫他:“我确實還活著,但是卻好像死了。”
“我大概永遠不需要锖兔守護我的背後,但是我的這裡。”他擡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心髒正在那裡鮮活地跳動,但是每一下的砰咚聲越響,越讓他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這裡很需要。”
田中說如果有能力卻不去阻止,那如果發生了糟糕的事情的話,就是有能力的人的責任。
锖兔如果直接面對手鬼的話,一定會死掉的,他嘗試過不隻一次了,所以不管是為了責任,還是為了不要難過,我都不後悔打昏锖兔一個人面對危險。
但是我接下來該怎麽做才好?
鱗泷左近次歎了口氣,随後富岡義勇的視線被一層布蒙頭蓋住——熟悉的味道讓他這才發現,是锖兔的、還有姐姐的衣服一邊一半而縫制而成的雙色羽織。
熟悉的模樣讓他愣了下,才發現這就是他曾經的那件衣服。是曾經的那一件,但卻又不完全是,現在龜甲紋制成的那一半所屬的主人還活著,锖兔還在這個世界上。
鱗泷左近次溫暖的手掌隔著羽織按上富岡義勇的腦袋,他這幾天格外喜歡這樣對待富岡義勇,好像他還是個小孩子一樣:“那麽,先以柱為目标,再一次将鬼從這個世界上消滅掉吧。”
富岡義勇扒下籠罩在頭頂上的羽織,看見光從鱗泷左近次的背後灑下,讓對方說出口的話似乎充滿了希望:“到那個時候,他不用擔心沒辦法守護你的背後,你也可以放心,沒有鬼能将他從你的身邊奪走了。”
富岡義勇感覺眼淚似乎要不聽話地掉出眼眶,于是他慎重其事地點點頭,然後搖搖頭開口向鱗泷師父解釋清楚。
“我是不會成為水柱的,水柱應該是锖兔的位置才對。”
“......”看著眼前紅著眼眶卻說著讓他額角青筋直跳的富岡義勇,鱗泷左近次忍了忍,沒忍住往富岡義勇的額頭上彈了個腦瓜蹦。
重點才不是水柱!
看著淚眼汪汪摀著被彈出紅印的少年,鱗泷左近次藏在嚴厲的天狗面具後的嘴角無意識地輕輕上揚著。
啊......這次他的徒弟終于活著回到狹霧山了。真好。
——
刀匠認真地和富岡義勇解釋用刀時需要注意的保養問題,并且千叮咛萬囑咐要好好愛惜,不能把刀子弄斷。鱗泷左近次慢悠悠地收拾剛好結束的戰局,将棋子攏進準備好的布袋,跟著富岡義勇不多的行李一起交給對方。
“那麽,我出發了。”富岡義勇朝著鱗泷左近次鞠了個躬,雖然很捨不得離開,但是他會為了讓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努力的。
“去吧。”鱗泷左近次拍拍富岡義勇的頭,即使知道自己的小徒弟已經成年許久,但是看著對方的外表,鱗泷左近次依然忍不住用對待孩子的方式對他:“記得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是。”富岡義勇沉默了下才回應,對他來說這兩點有點難,而且也非常不熟悉,在刀子還沒送來的這兩個月裡,被鱗泷左近次糾正了好幾次不按時吃飯和過度訓練的習慣。
刀匠見富岡義勇答應的勉強,忍不住斜眼看去——這麽簡單的要求都遲疑,他有點擔心眼前人能活多久......反應這麽慢很容易被鬼殺掉的。
但是想到鱗泷左近次對對方的要求也不是尋常的“活著回來”或是“武運昌隆”,刀匠便也釋懷了,說不定這正是人家師徒習慣的方式呢?
“加油,我相信你。”鱗泷左近次收回手,假裝沒有看見刀匠震驚的眼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要讓他嘴裡說出這麽直白的鼓勵有多難,但是對于跨過了生死,跨過許多困難的富岡義勇來說,也許隻有這麽直白的言語才能讓對方好好地了解他的想法。
在兩個月的重新磨合之中,鱗泷左近次徹底的明白對富岡義勇拐彎抹角是不行的,他聽不懂。
“......是。”富岡義勇的眼神微微亮了起來,偷偷蹭到他身邊抱了一下腰才放開手:“我走了。”
鱗泷左近次站在山頂上那座小屋的門口,一如過去送弟子離開狹霧山時能看到的畫面,環著手臂好像會站在那裡直到他們回來。
他說:“一路順風。”
蒼勁的聲音裡有著藏在風中的祈願,順著聲音躲在送給他們的面具裡,等待下次再會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