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勾著她的脖子向後倒去,雖然用力很猛,但是胡蝶忍被護在對方懷裡,除了有些狼狽以外沒什麼大事。
她聞見新生傷口出現的味道,鮮血從對方的背後流出,胡蝶忍看得清楚,是為了保護她,對方才生生捱下這一記抓傷的。
童磨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輕鬆地将刺穿了自己頭骨的日輪刀拔出來扔向一旁,一直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像極了人類喝醉酒的模樣。
“哎呀,原來你才是稀血......好香啊。”他陶醉地用手摀住臉頰,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剛才抓傷了不死川實彌的背而染上鮮血的手指:“如果是你的話,我很樂意快一點送你去極樂世界哦?”
“連死都要人陪,你是小孩子嗎?”不死川實彌不爽地嗆聲:“陪你是不可能的,我倒是很樂意快點送你下地獄!”
“......你們,真是有趣呢。”童磨站穩身體,剛才被刺穿的傷口已經徹底複原了,手臂重新長了出來,臉色也恢複平常,全身上下除了破了幾道口子的衣服以外,看起來一點問題也沒有:“可憐又可悲,奮力掙紮到這種程度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巨大的冰雕和人偶在不知不覺中和童磨本人一起形成包圍網,像是圈住了獵物一樣,将鬼殺隊的衆人圍了起來。
“雖然不覺得我會輸,不過即使你們赢了,也受到不少損失了吧?”他指向正咳著血的煉獄槙壽郎,還有胡蝶香奈惠的雙腳,再看向同樣滿身是傷的锖兔、富岡義勇和不死川實彌。
“那樣的傷勢,鬼可是能夠在一瞬間就複原哦?就算我死了,無慘大人也很快地就能制造出更強大的鬼,你們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裡而已,為什麼就是沒有人能認清呢?極樂世界才是對大家最好的道路。”
“......人類這種生物,是永遠也學不乖的。”锖兔握緊刀柄:“無論要花上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幾千年,我們鬼殺隊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毫不猶豫的走上這條道路。”
“代替我的人業已存在。”煉獄槙壽郎吐掉口裡的鮮血,低沉但是堅定地開口:“即使會死去,隻要能稍微讓有才能的人能走得更高、更遠一點,沒有才能的我也能死得有意義。”
在富岡義勇的攙扶下重新站起身的胡蝶香奈惠雖然已經将腳的傷口快速包紮過了,但是血液依然在對方逞強式的動作下将包紮的衣料浸濕,即使如此,胡蝶香奈惠依然無所畏懼地看著童磨,聲音裡帶有一貫的溫柔和堅定:“即使在你之後還有其他強大的鬼,即使鬼的始祖依舊殘存,但是一定不要緊的。”
“同伴中必然會有人完成任務,我——堅信。”
那個聲音中富含了願望的語氣讓習慣了被許願的童磨一時之間有些怔楞,血鬼術所操縱的人偶和冰像也停滞在原地,不過很快的他便整理好自己的狀态,勾起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變過的微笑,向衆人們伸出手。
“啊啊......真是愚鈍的孩子們呢,現在就放棄的好孩子可以輕鬆地去真正能獲得快樂的那一邊哦。”
“别說傻話了,沒有人......”
——喀啷。
木制的刀鞘被丢到地上,不死川實彌舉起雙手,他的手上沒有任何東西:“我投降。”
手無寸鐵的他回頭看了一圈,柱們臉上或震驚或不敢相信的眼神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在對上富岡義勇的視線時,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似乎在說著什麼。
——沒事的。
不死川實彌似乎想這麼說。
“匡近。”白髮的男人徹底地轉過身去,像是在交代著遺言:“就拜託你們了。”
“我投降,你放了他們。”不死川實彌對上童磨饒有興味的表情,直接地說出了自己的條件:“你應該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吧?動作和血鬼術都已經開始變得粗糙了,我是能抵得上百人的份的稀血,而且天也快亮了,放他們走對你來說并沒有損失。”
“等等,我還能戰鬥,不死川你......”锖兔想阻止,卻反而沒注意到一旁的冰人偶靠近,狠狠對他來了一下,卻沒有真正下殺招,而是将锖兔的刀刃從旁折斷。
童磨将金扇合攏抵在唇邊,似乎在評估這樣的交易是否合算。
“......可以哦,反正情報已經蒐集完了,就這麼各自休戰似乎也不錯。”童磨放下武器,向不死川實彌伸出手:“過來吧,好孩子。”
明明露出的是要普渡衆人一般的微笑,仍舊握緊刀柄的柱們卻感覺到一股寒意,不用看也知道,等在不死川實彌面前的不是什麼通往極樂世界的大門,而是一條為了他們而自我犧牲的道路。
這樣下去,不死川實彌會過早的、不合理的折損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他們明明身為柱,明明比對方待在這個位置上多了好幾年,此刻卻要......
富岡義勇握緊刀柄,這次在心底對自己說的安慰的話比以往都更加堅定。
沒事的。這次并不是他對自己說的,而是不死川向他說了......所以一定會沒事的。
不死川在安撫人心這一塊很厲害,所以對方說的肯定是對的,而且就算真的出事了,他也能立刻回到一切都還沒發生的那一刻,所以——
沒事的。
富岡義勇這麼想著,開始發漲發燙的腦袋讓他像是酒鬼一樣,蠻不講理卻又認準了目标,即使歪歪斜斜地也要走到目的地。
畢竟死亡回溯這件事情本來就很不講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