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日輪刀,在一瞬間模拟出對方進攻的所有可能性,鬼舞辻無慘的速度快過他的眼睛,因此與其用眼睛判斷攻擊的到來,不如将所有可能的範圍全部擋下。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也許是驚訝于他成功地接下了所有的攻擊,鬼舞辻無慘改變了她的表情,富岡義勇知道接下來的攻擊會變得更加猛烈,也許還會大于他的防守範圍,将目标擺向因為鬧出來的動靜而漸漸醒來的小孩子們。
“媽媽?哥哥回來了嗎?”竈門花子揉著眼睛坐起身來,早她一步醒來的竈門茂被眼前血腥的畫面吓得連叫都叫不出聲,竈門竹雄一把撲過去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但是顫抖著的身體卻越發讓女孩感到不安:“竹雄哥?怎麼了?你讓開點......”
鬼舞辻無慘擡起手臂,原本正常的手指頓時分裂成好幾道鞭子似的武器,分别襲向富岡義勇和他背後的一家人。
富岡義勇沒有猶豫,擡手砍斷了襲向身後的攻擊,鬼舞辻無慘心下一喜,針對劍士的攻擊毫不猶豫地刺入對方柔軟的腹部,還壞心眼地攪了攪。
富岡義勇口裡溢出鮮血,擡眼看向鬼舞辻無慘的臉上雖然佈滿冷汗,卻不是對方所想像的不甘或是痛苦,反而是充滿勝利希望的眼神。
怎麼回事?為什麼......
鬼舞辻無慘沒忍住倒退一步,從剛才開始便與往常不同,鬼殺隊的人在見到過大的實力差以後,大多會害怕得失去戰意,雖然有些人可能會感到憤恨不甘,卻從來......從來沒有人在受了這麼重的傷以後還笑得出來。
更何況深山野嶺的,對方怎麼可能能像上次一樣,源源不斷地從不知名的地方撈出夥伴,一次次地使出奇招,将他斬于刀下?
富岡義勇吐出一口鮮血,勾起的嘴角讓鬼舞辻無慘心底發憷,随著他倒退而抽出的鞭子讓富岡義勇的身體晃了晃,破口也不斷流出血液,富岡義勇卻好像一點也不疼似的,将日輪刀握得更緊了。
“無論......要花上多久。”受傷讓他不得不說幾句話便稍微停一停,但是一點也不影響富岡義勇倒轉刀刃,頂著在場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将日輪刀抵上了自己的脖子:“我絕對會救下他們的。”
鬼舞辻無慘下意識地想阻止富岡義勇的動作,卻因為對方超乎理解範圍的行為讓他慢了一拍,直到對方的身體倒下,鬼舞辻無慘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
雖然明白,卻已經無能為力了,就算是鬼王,面對已經死去的身體,除了憤怒以外他什麼也不能做。
——
竈門炭治郎感覺到自己離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遠,雖然剛才的疼痛和一點氧氣都吸不到的感覺已經消失了,但是同樣的,他也失去了掌控自己身體的能力。
這就是死亡嗎?
竈門炭治郎有些害怕,但是看著底下抱著自己身體流淚的竈門祢豆子,還有不遠處顫抖著身體,卻還是用自己的身軀擋在弟弟妹妹面前的媽媽和竹雄,那一點對于死亡的害怕頓時轉變成對親人的擔憂。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竈門炭治郎看向正持刀保護著他們的男人,隐約中好像見過類似的情形,明明自己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對方,但是卻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經死過一次了,而在那一次死亡之前,自己就是被對方背上山,和對方一起吃了頓飯之後,祢豆子打開門,一個長得和正在攻擊對方的女人很像的男人襲擊了祢豆子......
竈門炭治郎的叙述能力不太好,腦袋卻很快地理解攻擊他們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同一個人——同一隻鬼,而保護他們的是三郎爺爺說過的,專門擊退鬼的獵鬼人。
為什麼......自己會對這樣荒謬的事情有印象,而即使有印象,為什麼仍然無力改變這樣的事情發生......
竈門炭治郎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在看見女人的手變成的鞭子攻向心愛的家人時,儘管清楚自己大概沒有辦法阻止,仍然忍不住伸手去擋:“不——!!”
竈門祢豆子緊張地尖叫了聲,萬幸攻擊被擋了下來,但是竈門炭治郎還沒來得及放下心,就看清一直守護在他們面前的劍士肚子被捅了個大洞的樣子。
不......怎麼會這樣?剛才、剛才那麼多的攻擊對方都順利地擋下了不是嗎?為什麼會......
止不住的心慌讓竈門炭治郎甚至無法組織好自己的語言,思考在看清富岡義勇嘴角勾起的笑容,以及橫著抵上自己脖子的日輪刀時徹底停擺,他蓦地想起上一次對方跪倒在在雪地中崩潰,呢喃著想死的畫面。
他像隻被扼住頸項的鳥兒,自由和歌唱的能力都被剝奪,隻能等待著最終那一刻的到來。
“——我絕對會救下他們的。”
竈門炭治郎已經淚流滿面了,即使不甚明白,他仍然能感受出對方說的這句話背後的重量有多重,如何才能在這樣的絕境中信誓旦旦地說出這句話,又該付出多少代價才能達成這樣的結果。
他伸手想阻止對方傷害自己,卻發現一股阻力攔著自己朝對方靠近,随後是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水流聲,他恍惚了幾秒,一道熟悉的聲音呼喚著他。
——
“——炭治郎!”
他眨眨眼看過去,是山下時常關照他們家賣炭生意的鄰居。
“啊、是的,請問您今天要買多少炭呢?”竈門炭治郎猛然想起自己今天是想在過年前多賣些炭,多買點好吃的東西回家的,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突然就發起了呆。
“你沒事吧?如果遇到困難的話可以跟我們說,大家都會幫你的。”鄰居皺起眉頭,看起來不是要買炭,指了指他的臉,擔心地看著他。
困難......?竈門炭治郎順著對方的動作摸上自己的臉,愕然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滿臉都是淚。
意識到這一點時,一股難以言喻的難過也跟著漫了上來,他隻能在鄰居擔憂的呼聲中捂住臉,決定順著心中那個不妙的預感,即使賺的錢還不夠多,也要提早回家去。
快點,再快一點——
現在的話,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