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想說的話卻在下一秒被湯姆放進她手中的寶藏盒堵在了口中。
“算是你赢了。” 黑發男孩已經收起了眼中的冷意,隻剩幾分尚未完全消散的自得。
艾許莉打開盒子,愛蒂思的項鍊在陽光下折射着五彩的光芒,她看到水晶的切面映照出自己困惑的表情。
湯姆等了半晌也沒等到艾許莉的回音,他眉眼間的得意之色終于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探究與不滿,“怎麼,赢了比賽也不高興嗎,艾許莉?”
可是這叫赢了比賽嗎?或者說,重點真的是赢了比賽嗎?艾許莉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點什麼好。
“看來,你是在責怪我剛才決鬥的時候沒有對裡昂手下留情。” 湯姆對沉默不語的艾許莉攤開手,臉上是無辜的表情,“你瞧,裡昂比我們年紀都大些,我也假設他多學了幾個咒語,所以剛才出手時确實沒有刻意讓步;可我也沒真讓他受傷不是嗎?”
艾許莉知道湯姆的話從邏輯上來說沒有問題;裡昂的年級更高,如果低年級的湯姆刻意相讓反而會讓對方有被輕視的不爽,在這方面湯姆做的并沒有錯。可是重點在于…
“湯姆, 其實 ——”
就在艾許莉躊躇片刻正要開口時,湯姆卻忽然轉身,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如果你不想要,就還給愛蒂思吧。”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向樹林外走去,沒再看捧着盒子的艾許莉和站在她身後的裡昂一眼。
一直到了晚飯時間湯姆都沒再和艾許莉說一句話,這或許是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出現矛盾。雖然矛盾算不上激烈,但卻足夠讓埃爾伍德夫婦感到驚訝,畢竟這兩個孩子一直都相處的相當融洽。
兩天之後,布妮絲看看在活動室盡頭的地毯上安安靜靜預習下一年功課的艾許莉,又看看在離地毯十萬八千裡遠的窗邊安靜看書的湯姆,不由得有些憂心。
她很想上前詢問一下二人究竟怎麼了,可是卻被埃爾伍德先生拉住了胳膊。
“親愛的,不要擔心。” 勞倫斯溫柔的安撫着自己的太太,“這個年紀的孩子本就該吵吵鬧鬧的才正常,會拌嘴會鬧矛盾才更像真正的兄妹了不是嗎?”
布妮絲歎了口氣,又向活動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後還是認同了埃爾伍德先生的觀點,“你說的對,或許讓他們自己學着和解才是最好的結果。”
再說裡昂,那日從後山的森林回來之後,他并沒有如艾許莉預想的一般把和湯姆在樹林裡決鬥的情形告訴大人們;相反,他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休息了兩日後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了衆人眼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愛蒂思一開始還因為湯姆把她一個人留在樹林裡而生悶氣,可是她年紀小心也大,隻過了一天就繼續湯姆長湯姆短的,完全把之前的事抛在了腦後。
艾許莉寫完筆記上最後一個重點,将羊皮紙和羽毛筆收回自己随身攜帶的珍珠包裡;小包雖然看上去隻有巴掌大,但是湯姆給它施了擴展咒,可以放下足足兩個立方的物品,這是他今年送給艾許莉的十二歲生日禮物。
艾許莉摩挲着包上圓潤的珍珠,視線不斷飄向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上。她已經兩天沒和湯姆說話了——或者更準确地說,是湯姆兩天沒和她說話了。
艾許莉實際上并不想和湯姆冷戰,冷戰會讓人心煩意亂。然而這幾天湯姆都是一副不想和她有交集的樣子,就連視線也不願意對上。可這樣一直不搭理對方也不是辦法啊,艾許莉心想,不如趁今天裡昂和愛蒂思都不在家,好好把這件事解決一下。
窗外的陽光不知何時隐沒進了烏雲裡,雲層逐漸堆積,風卷着樹葉掠過活動室的玻璃窗,預兆着一場即将到來的夏日雷雨;房間裡的氣氛變得壓抑而又靜谧。
湯姆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低頭專注于手中的書本,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艾許莉咬了咬唇,最終站了起來,她走到湯姆身旁蹲下,将手放在對方的膝蓋上擡頭看着他:
“所以湯姆,你究竟打算冷戰到什麼時候?”
湯姆轉過頭,目光平靜地掃過女孩明亮的眼睛,聲音冷淡得像冰:“艾許莉,我很忙。”
這兩天艾許莉大概想明白了湯姆會有如此反應的原因。自己在樹林裡,當着裡昂的面,用沉默的方式拒絕了湯姆遞來的寶藏盒,觸怒了他的驕傲與自尊心。而湯姆·裡德爾,驕傲得令人窒息的湯姆,哪怕他确實差點勒暈了裡昂,哪怕他不顧自己的意願就将她禁锢在原地排除在決鬥之外,也絕不肯輕易低頭。
艾許莉覺得有幾件事自己有必要和湯姆認真讨論一下,但是在此之前——
艾許莉将下巴枕在自己放在湯姆膝蓋的手背上,視線裡男孩精緻的容顔逆着牆壁上的燈光,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像。
“湯姆,我好像有點想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