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爺爺奶奶幫忙,倒也不是一件難事,可也并不容易。
聞忠明與李曉英老兩口不反對聞夏外出比賽,他們很支持。他們也同意幫孫女兒打掩護,并承諾搞定學校。但是他們不同意聞夏獨自一人前往美國。
這是前往異國他鄉,不是國内。到美國,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聞夏一個未成年,獨自出門哪裡能放心?
從安全角度出發,他們真的沒法放聞夏離開。
如果這事情早三個月知曉,那麼聞忠明跟李曉英可以辦護照、簽證,自己陪着。可都這個時間點了,說馬上要走,就算他們找關系能讓護照加急處理,簽證那邊也沒法搞定。
“爺爺,我師姐說好了接機,從走出機場大門就有接應,不用這麼麻煩。”聞夏急了。
這事情搞不定,聞夏就一天不能走。
眨眼的功夫就過了三天。她的心都飛到美國,人還留在甯省。
“你師姐俱樂部不是在準備比賽,你若有點什麼事,人家忙起來你也不方便。還是有人跟着比較放心。”聞忠明安撫道:“夏夏你别着急,我再找找朋友。”
他想的法子,是看看認識的同事、好友,他們的親戚、子女有沒有來往美國的,稍微帶帶聞夏。到時候,給一個大紅包。
然而,把周圍的人都問了遍,有能力幫忙的人時間上又湊不到一塊。
“那幹脆我們找旅行社。”聞忠明決定讓聞夏跟團出行,讓旅行團在當地安排一個靠譜的伴遊。
旅行社還真的接這種業務,隻是時間上還要再等幾天。
聞夏每天都很焦急。
聞夏着急,比聞夏更着急的是她的師姐羅瑞。
她對聞夏來美的日期不滿意。
“老師,夏夏能不能早點過來?簽證也有了,她人也挺積極的,怎麼還要拖一個星期?“羅瑞煩惱。
“你怎麼這麼着急?”張瑤問道。
“我這邊準備宣傳造勢,海報、照片、采訪之類都等着她。夏夏是不是有什麼困難?我跟小師妹現在還不太熟,不好催太狠。”羅瑞坦白。
“你師妹多半遇到小麻煩。她這人,報喜不報憂,有困難都不會跟我說。“張瑤歎息後,說:“這樣,我再幫你問問。”
張瑤一個電話打給李曉英,細細交流後,才知道這兩位老人為沒人護送聞夏的事苦惱。
她立刻決定:“聞夏奶奶,這樣吧,我陪聞夏去。對我你們也知根知底了,總比陌生的伴遊強。”
李曉英急道:“張教練,這怎麼行?你的身體更重要,必須好好休息。”
張瑤确實是最合适的人選,可是她剛結束化療還在康複期,出院都沒幾天,如何能長途奔波勞累。他們怎麼好意思打擾她?
“我沒這麼脆弱。”張瑤道:“正好,我也要去美國檢查身體,不麻煩,很順路。再說,我也會在那邊住一段日子,我愛人來不了。如果有什麼麻煩事,還盼着夏夏來照顧我。大家互相幫助嘛。”
李曉英被這番話說動了。張瑤身體不好,她愛人還沒退休不能再請假。聞夏跟她一起過去,照顧教練也是應該。
如此,李曉英也就同意了。
達成一緻後,張瑤立刻拍闆,就買了當天晚上的機票。
聞夏接到電話剛剛到家,張瑤人就來了。
“還愣着幹什麼?收拾東西,拿上證件走人了。還有3小時飛機起飛。”
在教練的安排下,聞夏匆匆忙忙進行最後的收拾、整理。
拿好最關鍵的證件,提着小行李箱,聞夏跟着張瑤後面,兩人風風火火趕往飛機場。
*
夜間的飛機場依舊繁忙,登機口前面的座位都坐滿了。
距離航班起飛還有40分鐘,張瑤已經有了睡意,給自己蓋了張小毛毯,就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聞夏則神情緊繃地坐着,随時保持警惕。
她很激動,也很興奮,可同時,也提心吊膽。
她怕聞軍從哪個犄角旮旯竄出來攔着她不讓走。
她也怕班主任較真聯系到聞軍,聞軍一個電話打到海外俱樂部禁止她參賽。
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次機會,這是她翻身的機會,絕對不能再讓她爸給攪和了。
哪怕是一次娛樂比賽,聞夏都想要拿出最好的狀态,展現她最強的實力。
可是……聞夏也有擔憂。
她已經很久沒有系統性的訓練,能跟上人家俱樂部的訓練嗎?
退役兩個月,身高長高,這些劣勢,是她經過一個月集訓就能恢複的嗎?
聞夏很清楚自己的情況,這次冠軍賽,她不能失誤,不能表現平平,她必須拿出狀态。
她這個不符合條件的人想要重返國内專業體操隊,就必須優秀到打破某些人腦子裡古闆的條條框框。
這些緊張、擔憂的情緒在心底反複交織,哪怕上了飛機,煩亂的心緒都沒有絲毫的放松。
飛機離地,升入高空。緊張,怯場的情緒也不知道為什麼冒了出來。
“夏夏,怎麼了?”張瑤牽住聞夏的手,關切地問。
“我沒事。就有點激動,還有些擔心。”聞夏低着頭。
這次比賽,不僅僅是她新的開始,說不定也是最後的表演。
僞造簽名,欺瞞聞軍,糊弄學校……她還聯合爺爺奶奶一起作案。
這些事情在她登上賽場後一定會被聞軍發現,日後管束必定更加嚴格。
如果沒有隊伍選中她,那她直到成年,說不定真的就沒法練體操……
18歲的自己,能不能恢複到現在的水準?
聞夏是知道答案的,雖然執拗地不想承認。
氣壓變化讓耳朵和頭很難受。聞夏雙耳嗡鳴,前額頭疼,心情也不大好。
張瑤拍着弟子的手,合上眼,緩緩說道:“夏夏,你想太多了。别給自己太大心理負擔。就當是來玩的。反正,這比賽也就是玩。”
“好!”聞夏努力調解心情,比賽就認認真真比賽,什麼都不要想。
“那就睡吧,好好休息。”張瑤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