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想獨吞江寒洞所有礦産，那麼不能找月錫合作，月錫作為專門培養主司星辰之力的仙人的組織，人脈非個體所能比拟，拿到礦石後很容易變得更加強大，立馬就能踹了文家。

可以找主司星辰之力的仙人也會有一樣的擔憂，沒有仙人願意自己強大了還為他人所用，也不會願意簽訂有辱尊嚴的仆從契，後期談崩的可能性極大，這樣的合作夥伴不可能一直為他所有。

除了婚契。

婚契是歲月共享，是甜苦共嘗，是心靈相通，是愛的見證，從未有人主動解除婚契。

它更是人情世故，是透明的牆，是規訓。

慕禾被框在裡面，被自己框在裡面，被他人框在裡面。

她不敢直接去問文铉，是不是知道江寒洞的礦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自己這件事，打的什麼主意。

她不敢問父母知不知道這份财富，為什麼不和自己說，她啊，她連文铉沾染了魔氣這件事都不敢向父母求證，問他們知不知道。

她覺得父母與文家肯定做了什麼交易，她不在意，哪怕這份交易會被判定為賣女兒，哪戶人家結為夫妻是隻奔着感情去的呢？她隻想知道父母遇上了什麼困難，她希望能替父母解決，她不想離開父母。

她問了，父母不說，給她的反而是一句句“你不懂”“不要管”，進而是激烈的争吵，拒絕一切溝通。

慕禾無比後悔，她後悔自己怎麼不早些來人界、怎麼不早些來江寒洞，怎麼不早些發現這批礦産，要不然她可以避免婚契，亦如小時候那樣。

而現在，除了可能的閑言碎語、來自父母家人的阻礙，還要警惕文铉通過婚契對自己的制約。

至少的至少，婚契裡的心相通和難同當不能再同意啟用了（夫妻可互相讀心以及疼痛共享，慕禾一直覺得這個的存在非常離譜，還好這兩樣要額外締個契約才有效）。

靈力共享也還是别了，不過幸好星辰之力是無法共享的。

至于默認的歲月共享......這是最後魚死網破的手段。

——

小皇帝來與齊岚商讨國事，似乎要讓楊儀，就是楊将清在人界的化身回邊關去。

慕禾不好繼續打擾，是時候該走了，與齊岚道别後拿着她給的令牌便往江寒洞趕。

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江寒洞。

天界的時間慢，慕禾算了算自己再拖個七八天回去也不成問題，便安心找地方開始煉化礦石，畫了法陣紡織他人過來打擾——雖然江寒洞也沒什麼人就是。

廢棄的礦堆在法陣外面，清理出一車後第二天又是一車。剩餘的靈力被散修偷摸着瓜分，慕禾看在眼裡暫時不準備動作。

丹田内的星辰之力一天比一天充盈，慕禾停了一天來鞏固基礎，第七天出來時慕禾覺得自己像乍富的貧民，錢在手裡，有種不真實感。

不知道這麼多星辰之力能用到何處，又飄忽忽地覺得現在自己的戰力不一定比尊者差。

按捺住激動的内心，在文家再次催促前上了回天界的路，順便趁路上的時間問問有誰知道晉升道者的流程，為往後的自由做能做的準備。

首先聯系的當然是藍琳琳，沒反應，猜測是開始曆練了。

其次是洛翡熠，在她那裡确認了藍琳琳已經在曆練了，并且得不到什麼關于晉升道者相關的信息之後，把目光轉向梅自尚。

“慕禾？”

“哎。”兩人經常以藍琳琳為紐帶來溝通，這樣一對一直接溝通起來就稍顯生疏了。

好在關系還在，慕禾單刀直入點明主題，“現在方便嗎，想問些關于晉升道者的事。”

梅自尚與藍琳琳一樣，出生便有道者身份，但不代表他不關注晉升道者的事。

所有仙人學習到一定程度後，便可拿着其他道者及以上的仙人的引薦信去申請晉升道者的曆練。

引薦信當次有效，收了之後會有道筆試，筆試過了之後再通知曆練時間。

筆試基本為各類靈力的運用、天界常識、主司科目的專有題、以及一道論述題。

曆練則分兩段，一是在特點的場地做出要求的内容，檢測速度、力度、精準度、靈敏度這四個方向的優秀程度，二是與真實的魔物對戰，一般要求小型三十隻、中型二十隻、大型十隻，隻不過場上隻保證魔物數量，若小型的全殺完還差十隻的量，則需要砍殺中型或大型的去補。若因與魔物對戰而導緻魔氣感染，則視為不成功，從此消失在衆人視線。

是的，無法晉升道者也就罷了，當衆沾染上魔氣......

人人敬而遠之。

“筆試部分的題我這兒有，上次給侄女弄過，到時候我把引薦信給你放一起。曆練要小心些，最近一批魔物已經傷到兩三個仙人了。”

慕禾一驚，當初就是擔心這種事才止步的，現在......

還是得去，搏一搏吧。

“嗯嗯，好，過幾天我去拿吧，曆練我會注意的。說來曆練的魔物他們是從哪兒抓的呀。”

“零散地從别的仙兒那兒收購的，有時也從其它地方批量捕獲，最近一次是在鄒川。”

“鄒川？平陵鄒川？”慕禾驚訝道。

“是的。”

神奇的第六感驅使慕禾在進文家門的最後一刻，拜托其他同窗去鄒川看看。

橙姐留在了平陵，文家給安排了新的侍女服飾，名桃桃，性子跳躍，一看就知道沒受過什麼規束。

“少夫人熱水準備好啦，我替你擦身子吧。”

桃桃一個福禮，頭上那小花就一顫一顫的，讓慕禾想起小時候戴過的絨球，紅彤彤圓滾滾的，蹦一下顫一顫，可喜歡了，經常戴出去炫耀。

“不用，你自己回去重新收拾一下，做事就收拾得幹練些。”

桃桃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頭花也顫顫巍巍地低了下來。

“是，少夫人。”語氣中終于帶了些許敬畏。

桃桃回來後已不見頭花，手上唯一戴着的靈石珠串也摘了下來，她替慕禾打扮着幾欲張口想閑談又憋了下去。

直至慕禾最後誇了一句手藝不錯才揚起笑臉。

少夫人沒什麼不好相處的呀，桃桃想，姐姐們一個兩個都不來，這不讓我撈着輕松活了。

給慕禾當丫鬟确實輕松。

文铉開始第二次治療，慕禾同醫師們悶他房裡，一悶就是半個月，沒一處用上桃桃，搞得桃桃都以為自己要被退貨了。

期間慕禾也撇到小林出入房間給文铉端茶遞水，慕禾一邊想桃桃果然新人，都沒人家眼力見，一邊指使小林給自己熬湯送水果。

文铉：“母親派給你的丫鬟好用否？”

慕禾：“人小姑娘當然沒小林做事妥帖了。”

文铉無奈，專頭想安撫小林，而小林已經氣悶地奪門而出。

此事給文铉母親左行白說起，左行白連夜與慕禾談心。

“可是母親哪兒做得不對？”

慕禾大驚：“誰跟您說了閑話，桃桃那一副純真可愛的樣子和妹妹一樣，誰不喜歡？”又疑惑道，“倒是小林，他也是侍從吧......不好讓他幫忙做點事？”

聽慕禾沒有怨言，左行白便安心下來，“倒也不是，隻是小林從小同阿铉一起長大，感情和兄弟一樣。”

“這樣啊......那需要我把小林當小叔子看嗎？”慕禾一臉小心翼翼，小媳婦樣做足。

左行白驚愕：“侍從而已當小叔子？”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左行白連忙變換臉色，隻是眼中的輕蔑一直留着，“你作為少夫人使喚家裡的仆從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