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衣服來說，新款的時髦衣服都要去外地運貨，還要看拿貨的老闆審美好不好。當然，大部分人都是直接拿去年的流行款，然後再挑點新的或者常規款。為節省人力物力，年前就跑一兩次，賣完就收攤回家過年。不然就算還想賣也沒貨可拿，别人也要過春節的，要拿最快初五之後。

“林姐早啊，這麼早來買菜！”“生哥今天的豬肉真不錯！”

“對啊，帶我女兒來買年貨，你家買了沒？”

“元婆婆，我今天不擺攤，後天吧，周日老地方找我就行！”

……

葉碧霞擺攤三個多月，已經把集市大半攤主和熟客認住，從進集市嘴就沒休息過，一直在和人唠嗑。

童念坐在自行車後座跟着打招呼。

社牛就是不一樣，短短幾百米十幾分鐘還沒走完。

“爸、媽，我帶念念買年貨，家裡有缺什麼沒有，我待會買了帶給你們？”

葉碧霞推着車終于走到平時擺攤的位置，長輩就在集市，她總要來打招呼。

陳秀蘭眼中一亮，正想開口，身邊人搶先一步。

“沒什麼缺的，年貨昭明這幾天都買了，不用你們買了。”

平時寡言少語，隻會吸煙聽收音機的童國邦啞聲回答。

陳秀蘭斜瞪丈夫一言，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

小兒子都買完年貨了，他們又沒缺什麼，大兒子每月有上交錢，兒媳婦這幾月也給她錢，她再開口想要什麼不就顯得很貪？

真是話都讓這懶鬼說完了。

思前想後，陳秀蘭還是閉上嘴，就是一臉想翻白眼的表情。

童念勾了勾嘴角，她奶奶還是要點面子的，要面子的人沒那麼容易撕破面皮。

至于她爺爺，就是那種小事不想管，大事不糊塗的甩手掌櫃。當然，不糊塗也不代表能把大事做好，隻是不至于落到最差的地步。

“那我先走了。”

葉碧霞打完招呼正想繼續往前，誰知被人叫住了。

“碧霞，過來一下。”

原來是隔壁攤主，買甜豆花的馬姐。

葉碧霞有點疑惑，湊上前問：“馬姐怎麼了？”

因為經常互相送吃的，葉碧霞和她關系處得不錯。

馬姐左右瞄了下，捂住嘴輕聲道：“上面想建個規範的菜市場，你從西邊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鎮中心最大那塊建房子的地？”

葉碧霞想了下，别說這最近鎮上還挺多工地的，家屬樓附近要建，鎮中心也有幾處地方在建樓，不過最大的…

“離這裡大概五六百米那塊？在大路邊上，對面還有家幼兒園的。”

“就是那裡！”

“好像才動工吧，建好應該最快也要半年。”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得到消息，市場有可能會提前外租！應該就是這幾天，最遲也在春節放假前！”

葉碧霞吃了一驚，提前外租？為什麼要提前？

努力伸長脖子偷聽的童念也微微張大嘴巴。

提前招商，期房早賣？難道是資金不夠？

“馬姐，這消息從哪來的？”

馬姐比了一下“噓”，“我有認識的人在上邊”，還往天空指了指，“你别管真假，政策有時候也會變嘛。我就是提前讓你知道一下，有個準備，畢竟你不是每天來，如果你以後想去新市場那邊做買賣有鋪位，那你可以先準備好錢了。”

“成了，就盡快下手挑地方，聽說會有優惠；不成，錢也還在口袋。”

葉碧霞花了不少時間才勉強在腦中壓下馬姐的話，幸好已經提前寫好要買什麼，不然她肯定會亂。

她行動帶上一絲急躁，卻還是認真地拿着清單一家家買過去，然後把買好的東西綁在車籃子裡。

不過……她本來打算今年過年一家三口都買件新大衣。

算了，還是先不買了，隻給閨女買就行。

一件好看的紅大衣要幾十塊，省下來都一個月的攤位費。

童念看葉碧霞伸向女士大衣的手停住，拇指與食指摩挲幾下，就垂下了。

她蹙了蹙眉。

然後葉碧霞走到童裝區，拿起一件粉色外套比在童念身上。

今年的童裝流行粉色。

“媽媽！”童念揚起笑臉，“我今年的新衣服能不能推遲到明年買？”

因為童念态度堅決，在車座上扮演熊孩子，葉碧霞最終沒有買上一件衣服。

“小孩子不能偷聽大人說話…新年怎麼能不買新衣服，回村裡别人還以為我們是後爹後媽！”

“我不要！你們不買我也不買，我還有新毛衣、芭比娃娃！”

“電視劇說心靈美的孩子最漂亮，罵人的人都是醜八怪！”

童念用孩子話一句一句反駁媽媽，讓葉碧霞啞口無言。

“哎真了不得，媽媽現在是說不過你了。”葉碧霞還在心裡高度肯定了陸明茹的教導水平。

騎着車去海和一小的路上，曾經被壓下的事情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還沒建好的市場，值得那麼快去租嗎？

也不知道要建到什麼時候，現在集市的位置也不錯……

“碧霞，碧霞，老婆！”

葉碧霞終于被熟悉的聲音拉回到現實，她才發現她剛剛一直在小學門口發呆。

她趕緊看了看車籃裡的東西和身後的女兒。

呼，都沒問題。

“我剛才想事情有點出神了。”葉碧霞望向童嘉明道。

唉，丈夫手裡拿着什麼？那是…一封信？

葉碧霞心裡突了一下。

童嘉明見妻子的視線落在他手上，便把手上東西遞給妻子。

“你老家那邊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