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清心裡酸澀得呼吸都帶着難受，她看東西都有點模糊。

“大…姐，你……”還會學習嗎？

<我們姐妹以後都考大學、做教授，讓村裡那些男生妒忌去！>

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童嘉明離開後的第二個星期周末，新市場那邊終于有消息了。

“優惠租鋪位！優惠租鋪位！早簽約早選旺鋪，名額有限，先到先得！”

市場負責人專門找人在路邊拿着大喇叭宣傳，還有人負責舉着一張紅色大紙，上面寫着大大的“出租”和貼上去的一些複印文件。

“有意願的可以到那棟樓一樓的辦事處找專員咨詢！”

見路過的市民越圍越多，機靈的宣傳員趕緊進行分流。

“這不會騙人的吧，市場都還沒建好，租了也沒法用啊！”

“不會吧，這文件上不是鎮政府的公章嗎？”

“哇，一個月三十塊租金，那不是一天一塊，我還不如拿去吃！”

“确實有點貴啊，賣菜能掙多少錢，掙不到一塊不就虧死！”

……

在冬日最寒冷的日子，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場面鬧得火熱。

葉碧霞也在人群中，她前幾天就決定了，如果價格合适，她就租下鋪子。

她準備辭掉工廠的工作。

今年紡織廠的年禮少得可憐，每人五元、五斤白蘿蔔和一大把蔥，比起往年少得多。

而且最近兩個月的工資都還沒發。

各種關于工廠倒閉的流言霎時滿天飛。

廠裡領導隻好出面解釋，不是不發，年前員工一起吃團圓飯就會發。

“看來我們還是快點找好下家吧，我們廠的工資就算發得出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了，我看領導就是怕太早發，到時因為工資少被罵死。”

“紅姐說得對，聽說水泥廠在招人，你們去試試不，建房子修路都要用到水泥，工資應該不會差。”

“不需要經驗或者學曆對口嗎？”

“有那麼多工種，有些要求很低的。”

“唉，我們鎮上的工作也太少了，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家，我有姐妹前幾年去廣城打工，每年都掙不少呢！”

“誰不想去大城市掙錢，家裡孩子怎麼辦？”

葉碧霞早有預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下定了決心。

“碧霞，這裡人太多，我們直接去辦事處問問吧。”

要和辦事處的領導談話，葉碧霞擔心自己會露怯，不僅帶了一定要來的女兒，還拉上好姐妹喬芳芳來壯膽。

真到市場辦事處的人不多，圍觀群衆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小部分想租鋪子的也需要回家和家人商量出不出錢。

辦事處裡面擺了八張桌子，牆壁簡單刷白，天花闆有四個固定好的吊扇，因為是剛裝修好的，人一走到門口就會聞到刺鼻的味道。

隻有三張桌子坐了問詢的人，有人在對面拿出一沓沓紙來解答，剩下八個穿工服的人有坐有站，像是随時待命。

一個短發的中年女人首先發現她們的到來，“你們好，是想租鋪子的是嗎？”

兩個女人一個孩子，這組合有點新鮮。

葉碧霞點頭，中年女人就把她們帶到一張沒人的桌子，其他人也不閑着，主動攬活，搬椅子的搬椅子，倒茶的倒茶。

童念看來這些人挺像後來的業務員，不知領導從哪裡打包聘請的。

中年女人叫“陳姐”，她為葉碧霞詳細地說明了幾個簽約的模版細則，也拿出市場的規劃圖，介紹不同的位置為什麼價格不同。

“……最短一年起租，最長三年，租的時間越長優惠的力度越大，租一年免租三個月，兩年七個月，三年免一年！而且有些位置隻有三年長租才能租哦，當然啦每人情況不同，你們可以慢慢考慮，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

童念看到細則時都想替媽媽答應長租了，隻要簽了三年約，就肯定會遇上外商投資的年份，那時海和鎮仿佛脫胎換骨一樣，物價也是蹭蹭往上漲！

但她不能。

童念咬住下唇，好位置長租需要交付上千元，差不多要清空她家的存款。當年為了買縣城的房子借了姑姑五萬，她媽媽可是焦慮了好長時間，還完欠款後，原本烏黑亮麗的長發也摻雜了絲絲白發。

葉碧霞也是算清楚了，開口道：“三年有點長，我……”

“我們就租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