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碧霞本來心情非常高興的，新出的丸子賣得好極了，最近家裡、田裡也不需要太多剩油，她就把剩餘的大部分分給了熟客、熟人回去炒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哼着歌輕松地騎着幾乎空着的三輪車回到家樓下。

她都聽到了什麼？

女兒被欺負，丈夫還嘴笨說不過别人。

葉碧霞感覺自己頭頂都要冒煙了！

一聲爆喝終于打破了剛才詭異的氣氛。

原本準備離開的腳收回原地，衆人的眼神都統一往一個方向瞟。

吳來娣身體一僵，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哭泣，隻是聲音比方才小了點。

原本在家裡客廳坐的喬芳芳也忍不住抱着童念走出陽台往下看。

葉碧霞腿一跨下了車，大步流星地走向人群中心。

大家都自覺讓出一條小路。

葉碧霞站定在吳來娣面前，把無用的老公扯到一邊，“吳來娣，你是掉進糞坑十天沒刷牙嗎？臭得我在街口都聞到了，你說話都不叫血口噴人，叫臭嘴噴人！”

“唔”，太具現化了，大家不由得閉緊嘴巴＋捂鼻。

吳來娣瞬間哭不下去了，擡頭瞪着葉碧霞欲罵：“你……”

葉碧霞可不像童嘉明說話慢條斯理的，機關槍似地，“呵，不僅嘴臭，還狠毒！我看是你腦子不行，人頭豬腦，流幾滴貓尿就想推卸責任，以為自己抱着什麼黃金寶貝，實際跟你一樣浪費國家糧食的蠢貨！瞪瞪瞪，瞪什麼瞪，小心眼珠子掉地上撿不回來！”

“你還想說什麼，你當别人都是像你一樣的蠢貨嗎？家屬樓誰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真有道理，你恨不得拉上所有人看着，大喇叭一樣說出那個人做錯什麼。哦對了，我和我丈夫都是農村來的，我公公婆婆還在種地耕田，但我們都為自己的工農身份驕傲，不像你那麼自卑，還自我貶低，真不知到底是誰在看不起農民！”

父母嘴笨隻會幹活，作為獨生女活了十幾年，葉碧霞嘴巴不厲害點都能把自己氣得内傷。

圍觀群衆同時心有靈犀地齊齊看向葉碧霞身後站着的童嘉明：看不出來，你小子媳婦厲害啊！

葉碧霞平時挺好說話又健談，大夥還是第一次見她發飙。

樓上的喬芳芳握緊拳頭往上揮，恨不得旗幟在手，下場加油打氣。

童念被放在陽台凸出來的小平台上。她笑得有些懷念，好久沒看見媽媽怼人了，真爽！雖然上一次看是因為中年夫妻矛盾重重，童嘉明被單方面狂罵。

在高樓看不清樓下，關上門也聽不清具體說什麼，于是有沒下樓的人走出來探頭八卦。

應該隻有陸阿姨的補習班是一片“淨土”，小夥伴們安靜看書寫字，看來她是沒辦法和小夥伴分享媽媽罵人的快樂了。

吳來娣被罵懵了，從前的勝利讓她善用自己的淚水和固定話術，但也讓她止步于此。

腦子沒有貨，她根本不清楚什麼才是“不丢臉”。

而在她沒看見的懷裡，暫時性裝乖的吳勇翻了個大白眼撇撇嘴：姑姑真沒用，這裡不好呆了，拿完紅包他要趕緊回家。

最後以葉碧霞的大罵全勝畫下句點。

家屬樓不少人今晚都不聽收音機講古仔了，沒有電視機，他們也看了場大戲,過年的談資都有了。

但，葉碧霞心裡其實還是不爽，特别是童念把下午的對話完完整整複述一遍後。

“怎麼會有這種人，我就不應該嘴下留情！”她也想痛罵吳勇，但她是大人，吳勇是孩子，罵得太狠又會出現童嘉明和吳來娣吵架的不利場面。

沒真出事，又不是人人都有女兒真心疼女兒，看樂子人怎麼會共情他們？為了表面相處，個個都是和稀泥大師。

這次大家支持她罵吳來娣，也是因為吳來娣夫妻本身不得人心，得罪的人多，何況隻是女人罵街而已，大家當看個熱鬧，換個人可能就立馬拉架了。

“你以後工作要小心一點，那對夫妻可不是善茬。”一旦被他們捉到痛處，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葉碧霞略帶擔憂看向丈夫，在她看來，童嘉明是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但誰讓她喜歡讀書人，加上童嘉明性格溫和、孝順父母，他們談了不到一年就結婚生子了。

童嘉明今天被吳來娣哭得像吃了黃連一樣，有苦說不出，好在有老婆罵回去了，不然他就蔫吧了。現在被葉碧霞關心，嘴巴終于甜回來。

“你放心，石家輝和我不在同一級教書，辦公室也不在一起，以後我能躲那家人多遠就多遠。實在要共事，我也會打起一萬分小心，老婆你放心，你今天真厲害！”

兩夫妻抱在一起，像是還在蜜月期。

喂喂喂，有考慮過她這個未成年人的感受嗎？！

同樣在客廳的童念無語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沒想到她那大男子主義标準模闆的中年老爹居然還有這麼溫馴的時候。

是因為她父母婚姻前期更女強男弱嗎？

童念眯起眼，在心裡記了一筆：男人善變，果然不能太寵。

大年三十，拜神謝竈，吃團年飯。

今日葉碧霞依舊不給自己放假，她還搞起了“預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