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韓學軍醒來時,隻覺得自己後腦一陣陣疼痛,恨不得再睡回去,他的視線是模糊的,閉上眼睛大概過了好幾分鐘,他才再次睜開眼。
進入視線的是一個熟悉的面孔。
韓學軍差點想彈坐起來,但腦袋一動像被塞進了無數鉛塊,重得根本擡不起來,“嗬!”
葉碧霞面無表情,臉還逆着光,和韓學軍面對面着。
他親表姐盯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韓學軍自诩膽大如牛,被這樣盯着,在慘白被單下的身體都忍不住縮了縮。
他連忙轉移視線,掃視周圍,可算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醫院病房。
“你可總算醒了。”葉碧霞幽幽道,“不用看了,你被人送進羅胡區醫院,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天。”她一接電話就開車趕過來,在醫院等到快太陽下山才等到人醒來。
韓學軍一悚,表姐的語氣聽起來怎麼陰森森的,有點像恐怖片裡的……
不對,他可是勇闖生産假煙工廠的真漢子,怎麼可以這麼慫呢?!
呼吸幾口醫院渾濁的空氣,定一定心神,“姐,”韓學軍賠笑幾聲,“你怎麼來了?”
那個害他躺醫院的女人呢?為什麼隻留他一個在病房?他姐是怎麼被叫過來的?韓學軍腦袋雖疼,但不至于失憶。
葉碧霞冷冷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被繃帶繞了好幾圈頭,像一條死鹹魚的表弟,突然間,她笑了,皮笑肉不笑那種,“當然是為了…來看看你的頭七會安排在什麼時候,好告訴大姑媽。”
韓學軍被笑得全身哆嗦了幾下,他有種回到初三那年,因為不喜歡授課老師,他賭氣交白卷考砸了期中考試,被老母親拿着雞毛撣子追了小半個縣城的那種揮之不去的可怕感覺。
他讨好地露出自認為帥氣的笑容,求饒道:“姐,我的親姐,您能不和我媽說嗎?我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右手還作出個發誓的動作。
韓學軍絕對不知道,他這個表情有多搞笑,頂着滿臉擦傷的小口、紅腫變大的鼻子和淤青的下巴。
葉碧霞可不吃他這套,“韓鐵柱,我勸你坦白。”完全沒有商量的語氣。
“坦白能從寬嗎?”韓學軍習慣性接道。
葉碧霞立馬轉身,語氣冷酷,“我去借醫院電話打給姑姑。”
韓學軍吓得瞬間坐起,眼前一黑也要伸出爾康手,“别呀姐!”
“事情就是這樣,和我的工作完全沒有關系,完全是意外!”韓學軍靠在病床頭,将昨晚,不是,是今早淩晨的事情,慢慢靠着還有些疼痛的腦袋回憶出來。
期間,醫院的醫生還來給他做了簡單的檢查,問了他現在的情況,加上入院後立刻做的腦部CT,判斷他沒有太大問題,隻是輕度腦震蕩,昏迷時間長有可能是因為身體疲倦陷入沉睡修複身體,但建議還是要留院觀察幾天。
葉碧霞雙眼微眯,反問道:“真的嗎?”
韓學軍想點頭,但頭一動他又有點惡心想吐就放棄了,“是真的,我是被不知打哪來的花盆砸到的。”
他隻是隐去了遇上意外前被人堵在巷子裡的事。
“靠,用面粉耍我們!死撲街,你别跑!”
氣急敗壞的怒罵聲從韓學軍的身後傳來,他交替雙腳的速度又加快幾分。
傻子才不跑!也不想想為什麼從來沒人能抓到他打一頓,他可是拿過市裡的短跑冠軍,人送“飛毛軍”的短跑小王子!
而且他不僅快,耐力足!
那些隻會造假貨賣假貨騙人的家夥,還不是被他騙到了。
石灰粉是好用,但真弄傷那些混混的眼睛,在别人的地盤,很容易被人反咬一口,萬一被抓進監獄,誰知道裡面誰是他們的人?
淩晨時分,大雨轉毛毛雨,路上的一個個小水灘被人踩起無數水珠,攪亂了水中五光十色的倒影。
韓學軍頭也不回地迎着風跑過一條又一條的路,後面的聲音漸漸消失,但他沒敢大意,繞了一大圈,才回到下榻的酒店大門前,撐着膝蓋喘着氣。
他定了兩家酒店,有一家用來裝闊騙人,這家才是他常住的地方。
“媽的,好久沒跑過這麼盡興了!”大滴的汗珠從他臉上滑落,滴到地面,變成地上雨水的一份子。
韓學軍毫無形象地用新買不久的西裝給自己擦汗,喘完大氣一擡頭,才注意到不遠處多了一個姑娘,正用防備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