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知道你們使詐,什麼追蹤邪祟,我看你們就是将她放走了!”
“北溟此舉,實在不是君子做派!”
“那女子分明疑點重重,沈宗主将人放走,不怕仙盟問罪嗎!”
陳元修上前一步,在閣老耳邊竊竊私語片刻,閣老皺紋橫生的臉上擠出一個嘲諷的笑:“這倒是巧了。”
姜雲溪聽出他語氣有異,正要追問,陳元修對後面大批侍從擺了擺手,有人壓着那十六位女子走上前來:“既然北溟仙宗執意駐守此地,那老夫也不便給沈宗主添亂,實不相瞞,這群女子乃手底下人所出的馊主意,獻計将雲霄大陸各地女子綁來,我們先前也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如今十六位女子均已歸還沈宗主,還請各位在她們藥效過後,将人一一送回,安撫家屬所用花銷,均可算在銅雀樓頭上。”
姜雲溪怒道:“你!”
陳元修面露譏諷之色:“還有一事,銅雀樓不日有一樁喜事,還請沈宗主,姜道友屆時屈尊寒舍,不勝榮幸。”
——
彌枝感覺一塊微涼的帕子覆在了臉上。
“孩子醒了!”“阿珠,阿珠!”“快拿水來!”
那帕子挪開了,過了一會重新貼了上來,冰的彌枝一個哆嗦,徹底醒了過來。
她竟然睡着了!
“阿珠,我知道你性子急,那鄰家阿常雖然拒絕了你的示好,但你也不能離家出走啊!如今的羽山.....你,哎!你怎麼能拿性命當作玩笑?你若是出什麼事,你讓爹娘怎麼辦呢?”
那婦人帶着厚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摸索片刻後道:“好在無性命之憂!阿珠,以後萬萬不可把性命當作兒戲,那領家阿常不喜歡你是他沒有福氣,好在那百裡家不計較你們倆之間的事,來,快些起來,你睡了一天,馬上那迎親轎子就要到啦!”
什麼!彌枝吓得彈射坐起。
這家人的女兒自幼和隔壁家兒子阿常交好,芳心暗許,但銅雀樓百裡家的兒子不知為何看上了這普通農戶家女兒,阿珠誓死不從,于三天前約好和那阿常私奔,途中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麼,日落後阿常神情崩潰跑回來求助,兩夫妻匆匆趕到河邊一看,自家女兒都快沉到河底了!
從河裡面撈出來之後,阿珠直接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已經變成了十八年前死在仙魔大戰中的彌枝。
對了,說起來這麼些天,她還沒仔細觀察過這具身軀到底長什麼模樣,不知道跟自己前世有幾分相似。
那婦人見她彈起,以為她又要抗議,反應劇烈:“你做什麼?你還不死心?!我告訴你阿珠,你這今天老老實實待在房内,哪裡都不要去了。馬上那迎親隊伍就來了,你還小,不知道是非,你要相信爹和娘給你選的婚事,我們又不會害你的呀!”
彌枝張了張嘴。
還是說不了話。
又絮絮叨叨了半晌,那婦人和農戶好不容易都出去了,門鎖輕微響動,彌枝側耳一聽,似乎聽見落鎖的聲音。
彌枝等腳步聲遠去,立刻翻身下床,走到門邊用力一推——
紋絲不動。
這房門真的鎖上了。
彌枝無言片刻,回頭打量房内布局。
這是個很小的閨房,但和大多數普通女孩子的閨房一樣,床幔潔白,地面幹淨整潔,木案上擺放着一些脂粉首飾,樸素卻也溫馨。
她看着看着,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屋裡竟然沒有鏡子。
按理說,待出嫁的閨閣女子,屋内一面鏡子是必須要準備的。而這閨房内,不隻是鏡子,就連窗戶都是被泥巴糊住的,剛剛裝水的盆已經被端走了。
彌枝走到木案前,打開一盒胭脂——裡面沒有裝小鏡子,果然,這屋裡一切能夠反光的東西都沒有。
她輕輕蓋上胭脂盒子,開始反過頭思考那對夫妻的一舉一動,終于察覺到自己一直以來感覺有些不對勁之處從何而來。
那夫妻倆嘴上噓寒問暖無微不至,擦臉的帕子卻是涼的,自己醒過來這麼長時間了,除了那盆涼透的水,沒有任何一點吃食端上來,而且複述那段遭遇的時候,通篇都在指責女孩子輕生行徑,耽誤了嫁人——現在看來,那個‘阿常’究竟是否存在都是未知。
至于嫁人——彌枝并不相信先前那群鼻子長在頭頂上的閣老之子能看上一個普通農戶的女兒,既如此,或許‘阿珠’本身也是被綁架來的女子,估計是某個閣老内定的繼承人,這才需要用嫁人的方式将她直接送進銅雀樓,卻沒想到自己半路逃跑了,還陰差陽錯被拐到另外一個據點去了。
這裡處處透着詭異,但她需要順着他們走下去,才能知道這羽山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