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枝看見了自己。

少時彌枝一身玄色勁裝，馬尾高高豎起，和沈衢塵一人一匹雪白駿馬，昂首立于衆人之前，意氣風發，驕傲又坦然。

她似乎笑着和沈衢塵說着什麼，那人眉眼淡淡，好似不怎麼想搭理她。

彌枝卻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臉，又說了一句，哈哈大笑起來。

沈衢塵惱怒地瞪了她一眼，牽馬行遠了一些。

彌枝尴尬扶額：當時覺不出來，現在在旁人視角看，原來自己這麼煩人。

這時，羽山的方陣緩緩走了過來。

彌枝一下就見到了在正前方的百裡文宏，他背負弓箭，視線一直黏在戚白霧身上，見她看了過來，腼腆地笑了一下。

戚白霧也不知道認沒認出他，但還是禮貌微笑，彌枝卻察覺對方的眼神似乎不那麼尋常。

百裡文宏并不似他表現出來的那般純良，他有一雙狼的眼睛。

“竟然是那小子帶隊參加。”

“不稀奇，他們羽山世家曆來如此，像是澄漿罐裡的蛐蛐兒，誰赢了誰出頭。”

一長老又問：“聽說你上次想去羽山驅魔，被攔下來了？”

“誰說不是？我們一去，他們就會說女帝最近身體抱恙，但你猜怎麼着，我們才剛下山，另一隊瞧着像是雷澤仙宗的人，全是男人，上去後就再也沒下來。”

“這麼說，羽山這是不招待女人了？”

“哼。”空桑長老裴雲蔚從鼻子裡哼氣：“我之前也隻是聽到些風聲，卻沒想到當真如此，我沒忍這口氣，重新上山去質問，他們閣老親自出門賠罪，說最近女帝身體确實不行了，主要在容顔上，若是見到鮮豔年輕的女仙上山，她會不高興，不利于身體恢複。”

戚白霧沒有回頭，似乎不關心長老們聊八卦，彌枝卻恨不得她能再往後退退，好聽得更清楚些。

一長老怒斥：“簡直胡言亂語！”

“但人家就是不讓你進，那有什麼辦法？”裴雲蔚兩手一攤：“據說過了段時間，竺倪除魔回來，路過羽山，也想上去歇歇腳，去去魔息，也沒讓進。但這話你報不上仙盟，你一說，就會有人跳出來跟你唱反調，說自己也能去，也去過，為何就你們去不得？那你們去的不是時候，是運氣不好。”

空桑長老女仙衆多，大多都被羽山婉拒過，說起這話來滔滔不絕，零星幾位道長摸摸鼻子，也不敢接話，悻悻躲遠了些。

彌枝疑窦叢生，仙盟大比卻在這時開了場，話題也到此結束。

裴雲蔚卻在這時上前一步，握住戚白霧肩膀，頓了一下，嚴肅問道：“白霧，你的靈玉呢？”

戚白霧心中咯噔一下。

“對不起長老，我.....弄丢了。”

另一位長老大驚失色：“弄丢了？靈玉與你性命相關，如何能弄丢？”

裴雲蔚神情已經嚴厲：“戚白霧，你實話實說，到底在哪？”

戚白霧絞住手指，恰在這時竺倪長老回來：“哎哎哎，你别這麼兇，這事兒她跟我說過，我已經訓過一頓。”

裴雲蔚皺眉：“到底怎麼回事？真弄丢了？”

正在這時，會場一道聲音在上空響起：“白霧小姐！”

旁邊戚白霜眉頭一皺：“哪來的傻叉？”

“白霧小姐，我喜歡你！”百裡文宏正在會場簽名處，不知為何沒人阻止他：“若我拿下本次大比第一，白霧小姐就嫁給我好嗎！”

全場嘩然，紛紛朝戚白霧看來。

戚白霧長這麼大還沒經曆過這種事，愣了一秒，臉上騰得紅了。

“好你個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戚白霜已經飛身上前，指着百裡文宏方向狂罵。

空桑方陣誰也沒有阻止她，戚白霧驚愕解釋：“長老，我不認識他，我真的不認識他。”

幾位長老皆神色凝重，對視一眼，裴雲蔚道：“白霧，你記住，永遠不要和羽山人扯上半分關系，他們.....比較特殊，毫無下限，你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永遠不要去招惹這樣的人。”

彌枝心想：已經晚了。

四周揶揄的目光翻了一倍左右，含蓄一些的隻是偷瞄，大膽一些的甚至回頭直勾勾盯着看，和旁邊夥伴交頭接耳，神情盡是戲谑。

從此以後，人們提到她，不隻是天之驕女戚白霧，而是仙盟大比現場被浪漫告白的戚家大小姐。

即使她本人并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