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淚水早已不受控制，決堤而出。江昙夏跌坐在地，胸膛劇烈起伏。

“對不起姜姑娘......我以為，我以為......”她每一個字都帶着令人心顫的嘶啞和絕望：“我以為他娶我，是因為想要走出這段感情，我以為......我甚至以為，就算他一開始隻是貪圖容顔，但隻要有了孩子，或許他會成為一個好父親......”

江昙夏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将下面那句剜心的刀吐出來。

“......我沒想到，他竟然把我當成了你的替代品。”

一種巨大的惡心和羞愧席卷了她：“我對不起你......”

她頭昏腦脹，險些跌倒，彌枝疾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在她胸口大穴點了幾下，幫助她吐出一口淤血。

宣衡施施然道：“看來不用打了，她如今情緒波動巨大，定然早産，快些尋醫救治，能夠将她的命保下來。”

誰知江昙夏聽到這句話，突然猛地看向彌枝：“阿珠......你，你早就知道？”

彌枝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半晌，才點點頭。

江昙夏眼淚滾落，正要再說，眼前雪亮劍身一閃而過，這次抵在了彌枝的脖頸上。

“現在該我問你了。”宣衡聲音寒意逼人：“你是誰？”

彌枝不由得挺直了背，下意識油嘴滑舌道：“......怎麼，不喊人家阿珠了？”

“先前在銅雀樓我便有所懷疑，以你的見地和城府，不可能出身羽山，可現如今的仙盟十宗，所有年紀相仿的天驕我都認識。”宣衡道：“可我從我聽說過你，你的姓氏也未在百家之列。”

“一路接觸下來，你雖然竭力隐藏，但你使用符箓的方式是第九重才能學習到的噬血咒，而你正是利用此咒術，輔精血畫符，将符箓之威發揮到及至，才能次次一擊必中。”

宣衡齒縫裡擠出冷笑：“或許你是覺得，沒人會知道這一點，所以你用的肆無忌憚。”

彌枝：“......”

還真是小瞧他了。

“愛出風頭，陰狠毒辣，睚眦必報，不擇手段也要達成目的，以及殺人奪寶之兇殘程度，據我所知，普天之下隻有一人。”

宣衡突然逼近半步，在彌枝耳邊輕聲道：“南溟仙宗那位絕代天驕，千靥聖仙。”

對方呼吸帶起細微嗡鳴，像毒蛇吐信。

彌枝幹咳一聲：“......别的就算了，寶我是奪了，可我好像沒殺人吧。”

“而且，有一點我忘了說。”宣衡道：“如今十一重禁術是沈衢塵重新整理過的，第二重的佛門禁術全部編入了第三重。”

彌枝背脊頓時蹿起寒意。

“千靥聖仙死後，仙盟新任盟主将她撰寫的書卷全部收攏，封成密卷，收在争仙台藏經閣中，非盟主本人不得入内。而我偷偷混入其中，也隻不過學到了第三重。”

“現在，除非你告訴我，那天我混入藏經閣，而你也恰巧也在，和我一樣看完了全部密卷，隻是因為天賦比我高深，所以一路學到了禁術第九重。”

宣衡笑道：“否則，我就會問你——”

“你是被綁架到羽山的普通女子阿珠，還是早已被千靥聖仙奪舍，從此改名換姓，甚至拜入仇敵門下的北溟仙宗弟子，彌枝？”

彌枝在這種時候還有閑心調侃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名彌枝，為何一路都喊我阿珠？”

“情趣罷了。”宣衡溫良道：“你是自己說，還是我把你帶去沈宗主面前，讓他将你押入戒律堂，當着仙盟百家的面，慢慢說個清楚？”

彌枝滿臉無辜道：“好冤枉啊......”

她微微側身，盯着宣衡的眼睛，眼眸清澈，唇角含着一抹笑意，宣衡瞬間失了神，但僅僅一瞬間的功夫，他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回過神來，瞬間和彌枝拉開了距離。

但已經晚了——

彌枝突然捏碎袖中雕滿符箓的石塊，無數細密梵文串鍊成枷鎖，轉瞬将宣衡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你太大意了，我雖然喜歡以血作符，但我渾身上下都是這些東西，保不齊下一秒就掏出一個什麼東西讓你摔個跟頭。”

彌枝背着手走到宣衡身前，微微揚起下巴看着他。

“以你的本事，隻要有了猜測，完全可以抓住我之後嚴刑逼供，屈打成招，迫使我加入空桑麾下，但你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隻是為了抓住我的把柄。”

彌枝一歪頭，笑得格外燦爛。

“你覺得，隻要我的把柄在你手中，你就能全心全意與我合作，甚至能夠徹底放心将我帶回空桑。”

“你還是太軟弱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