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
一家三口坐餐桌旁,吃早餐。中式早點,口味清淡,幾人吃得安靜,氣氛卻不大好。
傅母瞥眼兒子,終于忍不住問:“小慈還沒回來?”
傅宗弈聞言,眼皮都沒掀,“不知道。”
傅母眉眼不悅,以往,沈慈常來傅家拜訪,陪她聊天,留下來一起用餐,比起傅宗弈身邊那些個莺莺燕燕,她向來隻喜歡沈慈那孩子。
乖巧溫順,又能擔起事業,家世相當,青梅竹馬知根知底,最重要的一點,沈慈對傅宗弈一心一意。
這麼些年,她看在眼裡。
不過這兒子顯得有恃無恐,怎麼說呢。
沒收心,不懂珍惜沈慈,不識好歹。
沈慈曆來大氣溫婉,這次長久不出現,按照經驗推測,多半是生氣了。至于生什麼氣,又根據以往,多半是傅宗弈身邊出了新的野花。
見着傅宗弈那淡薄模樣,傅母恨不得手把手教自己兒子:“小慈出國在外,你關心關心。”
關心?他可不會聽。傅宗弈将筷子放平擱在碗上,姿态閑散肆意往後一靠,語氣頗淡:“人家有家人,用得着我去關心什麼。”
這倒是瞥的幹淨,青梅竹馬,人家女孩誠心誠意愛慕,滿心滿眼撲在他身上,在他眼底什麼都不是,到底是個薄情寡義的。傅母湧上些氣性:“怎麼說話的,小慈對你怎麼樣你自己知道,沒叫你一比一回報,也不用這樣沒良心。”
傅宗弈無所謂地點頭,“成啊,您關心,您打電話問。就現在,手機點開就能打。”
傅母胸口氣得發疼:“傅宗弈!”
傅宗弈起身離坐,嘴角勾着叫人火大的笑意:“媽,大早上别那麼大火氣,我這就走,不惹您嫌。”
說完,身影消失在門口。
傅母半響沒降下火氣,看向沉默裝聾的丈夫,連帶着也覺得不順眼,“你兒子這性子,别哪天把小慈作沒了,看他後不後悔。”
傅父倒是看得開,兒孫自有兒孫福,留不住的莫強求,他将小籠包夾到妻子面前的餐盤,柔和勸慰:“吃飯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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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門口車身旁,助理鄒霖替傅宗弈拉開車門。
傅宗弈擡步上車,記起早先吩咐的事來,問:“那個男人資料查了?”
“查到了。”鄒霖替他關好車門,坐上副駕駛,示意司機發車,這才将平闆上的文件點開,遞進他手裡。
傅宗弈坐姿矜貴,單手松領帶,目光浏覽平闆資料,神情透着幾分比往常更甚的疏冷。
顧晞承。
原來是顧家的人。
現擔任東鶴集團的CEO,之前在紐約分部上任。所以說,也就是那時候,他跟在紐約的沈辛相識。
而回來的時候,也隻跟沈辛差了一天。
什麼意圖,不言而喻。
倒是真愛。
鄒霖補充:“兩人之前關系是朋友,見面次數很少,沒有查出更多得信息。沈小姐一直住在租住的公寓,朋友圈簡單,私生活幹淨。”
傅宗弈沒說話。
“還有一件事……”皺霖有些遲疑,涉及的事情很特殊,不知老闆是否感興趣。
傅宗弈擡眼:“講。”
“這事東鶴對外沒有公布,顧晞承三年前在紐約出過事,說在醫院裡面搶救了很久,差點瘸了,出院後坐了一個年的輪椅,才重新站起來。”
他眯眸問:“這個時間段,沈辛在哪?”
“除了最開始去探望過,再沒接觸過了,也或許是沒查到,畢竟時間過去很久。”
“知道了。”傅宗弈神色平靜,将平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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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時候,沈慈回了家。
不知道在哪出得差,整個人膚色暗了兩度。體重也減去了些,不似先前看着那般柔和,臉頰上陡然間生出些棱角,不過也是極有韻味的美。
這天沈辛想出門,又想帶個伴兒,找到在後院遊泳的沈慈,一面端盤子櫻桃,一面站在泳池邊上悠閑問她。
“要不要出門,一起?”
沈慈遊完了那圈,才從池子裡露出臉來,那沉靜清淡的聲氣說了兩個字。
“不去。”
純屬個人意願,沈辛沒再勸,端着櫻桃又離開。
自己換身衣服,描個淡妝,找了司機開車出門。如此主動,心血來潮去看畫展罷了。
來自紐約的女畫家,沈辛是偶然發現的,名氣并不算大,畫風特别夢境,紐約時買了她十幾幅畫,當時嫌她的出租屋配不上,全挂那人家裡了。
離開時也不好意思再取回來,挺可惜的。
既然來國内開畫展,她怎麼也得去買些回來。
她以為是小衆畫家,沒想到國内觀展人還挺多,人頭攢動,沈辛擠在裡面,看見喜歡的,就下定金,生怕手慢被搶走。
逛了沒多久,突然從側面走出了一位熟悉的面孔來。他一開口那京腔味重得叫人蹙眉:“沈妹妹!今兒個出門了?”
她正欲開口,眼尖地發現身後還跟着一位。
傅宗弈!
沈辛暗自驚詫,這麼小衆的新銳畫家都能勾起傅宗弈的興趣?因為這位藝術家的畫風偏粉調,筆觸多為少女心事。
程兆向側邊移了半步,擋住她看傅宗弈的視線。
“沈妹妹,那家夥可沒跟你打招呼。”
“……”沈辛扯唇,“真巧啊。”
傅宗弈走近,語出驚人:“不巧,專門找你來的。”
沈辛有些懵,“我?”
他長得高,垂眸看她:“不然你以為,我來買畫?”
誰關心你呢,她不冷不熱腹诽。
傅宗弈竟瞧出她不動聲色的不滿,沉默片刻,他說:“找你談事情。”
沈辛覺得好笑,談事情不說正式點遞拜帖,起碼也要通過相熟的人提前打聲招呼。什麼都不說就跑人家身邊來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