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施展了定身術，林一元愣在了原地，停頓了那麼幾秒，才緩緩地轉過身，看向面前的男生。

他倚靠在天台的欄杆上，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林一元，眼中似還帶了些許控訴和委屈。

林一元閉了一下眼睛，再擡頭看時，男生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常态。林一元權當自己看錯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拎着的包，再擡頭看着面前眼神明亮的男生，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朝前走了過去。

“你怎麼在這裡呀？”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男生有些執拗。

“......抱歉，”她實話實說，“見到你有些尴尬。”

不過楊飒理解的“尴尬”和林一元理解的“尴尬”就不是同一件事情了。

“不好意思啊，”他立刻就顯得有些垂頭喪氣起來，“讓你和你朋友尴尬了。但是......”

“沒事的，我和她都理解。這件事她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們也很抱歉，讓你的生日變成那樣。”

楊飒搖了搖頭，把目光從林一元身上移開，緩緩擡頭看向天空：“你朋友很勇敢。”

“這個評價從你口中提出，倒有些意思。”林一元放下手裡的包，也靠到了欄杆上，看着楊飒的側臉，說。

“她在表白的時候，我想她應該已經猜到了結局的。畢竟我和她真的沒見過幾次，她失敗的機率還是挺大的。”他開了一個玩笑，“但是她還是做了，也挺厲害的，不是嗎？”

夜空下，他的側臉有些模糊。些許是今晚的月亮很美，又或者是晚風讓林一元有些昏沉，亦或者是這一整天在圖書館的日子讓她不太清醒了，她情不自禁地張口，問：“聽起來你好像也希望自己能勇敢一點？”

“嗯。”楊飒點了點頭，依舊盯着頭頂的星空，“有些時候，我總覺得我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總想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想等事情最完美的那一刻，再把我埋藏在心裡的那些事情說出來，但這樣似乎......也遇到了些挫折。”

似乎是被什麼東西蠱惑了，林一元接着問：“是......你喜歡的那個女生嗎？”

她敏銳地觀察到，楊飒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對，”他的聲音啞了下來，“但是......遇到了一些困難。”

他突然轉過頭來，眼神明亮：“所以，你能幫幫我嗎？”

林一元愣了片刻，即使她已經放下了許多，但此時此刻依舊還是有些惱怒和酸澀：“啊？我幫你......追女生？”

“不是要你幫我追，就是......想讓你幫我提提意見。”他說。

林一元眼皮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她有點不太理解，她在衆人心中的形象，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怎麼突然這麼多人找她參謀咨詢情感問題。分明她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情感小白啊！！！

“不要，”她難得賭氣起來，輕輕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我不幹。自己喜歡人家就自己想辦法，别麻煩我啊。”

“好吧，那就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他繼續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聲音裡帶了些許脆弱的意味。

林一元有些心軟了。

“那就隻有一個問題啊，不可以多了。”林一元說。

“嗯。”他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燦若星辰，凝視着林一元。眼眸深黑，卻閃着一點瑩瑩的光，仿若含着些神秘的故事。

“你覺得，如果一個女生......對一個男生沒什麼感覺的時候，男生直接告白，會讓她讨厭嗎？”

楊飒的眼神太過有存在感，林一元有些不安地往一旁側了側，接着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看女生對男生的印象如何咯。如果是完全的陌生人，可能會拒絕掉，然後覺得這個男生像一隻泰迪？對着誰都告一下白？哈哈哈哈，我不清楚，這是我猜的，”林一元一邊想一邊說，把自己都有些逗樂了，但是餘光瞥到了一旁楊飒的表情，又立刻收斂了起來，“不好意思，不是說你啊。如果是有些認識的，印象還不錯的話，可能會直接接受了？但是你又說女生對男生沒什麼感覺，那我想，可能她會覺得有些尴尬......？”

“會讨厭這個男生嗎？”他很輕地追問了一句。

但林一元莫名從這一句中聽到了些許不安和顫抖。

因着楊飒的态度，林一元也正經了一點，她咳嗽了一聲，皺眉思忖了一會兒：“我覺得......不會吧。隻要那個女生一開始就不是很讨厭你，且你的表白不至于讓她太過難堪就好。說開了就好。”

楊飒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你。”

他的眼中藏着許多林一元看不明白，也看不清楚的情緒，但所有的這些莫名的情緒都帶着一層淡淡的忐忑不安和悲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