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媛同黎清還未謀面之前,黎清邀請趙媛于花燈節會面,雙方長輩全力撮合,趙媛推辭不掉,頭疼得厲害,最後把目光投向了趙嫣住的小院。
在趙媛的指使下,趙嫣不得不代替趙媛前往。
洛水河畔,燈火璀璨,遊人如織,趙嫣輕挽發髻,一身素淨裝扮匆匆趕來,踏上那約定的遊船,迎面便撞見一男子背對着自己,蹲在船頭,手裡拿着什麼東西向河裡劃來劃去。
趙嫣小心翼翼走進,正要開口,卻不料對方聽到腳步聲先開了口:“來,搭把手。”他依舊向河裡探着腦袋,頭也不回。
趙嫣杵在了原地。
男子見無回音,轉頭一看,月光下,是一張如玉蘭花般潔淨、美麗的臉,或許是因為夜晚的涼風,她的鼻頭微微泛着紅,他愣了愣眼,試探性問道:“你是……趙小姐?”
趙嫣也在思忖,這人與自己預想的有些不一樣,猶豫着又點了點頭,走近兩步:“你在找什麼?”
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也沒什麼,就一根笛子,不小心掉下去了。”
趙嫣回眸,擡腿向他走了過去,男子意會過來,連忙擺手示意沒關系。
“徐兄!”船艙内一道聲音響起。
男子反應不及,恰逢波心一蕩,身子便跟着搖晃,一腳踩空,“咚”的一聲,整個人砸進了水裡。
待到将人撈起,趙嫣才算明白,那蹲船頭撈笛子的根本不是黎清,那後面走出的錦衣玉服的男子才是黎清。而那撈笛子的是被黎清拉來的壯膽的友人徐行,也是今年風光無限的新科狀元郎。
之後,三人坐着遊船一路賞玩,在談到兩家親友時,趙嫣顯得有些窘迫,畢竟她的母親不是裴敏,而黎清侃侃而談的大将軍裴逸也不是她的親舅舅。徐行似乎察覺到了趙嫣的窘境,幾度有意岔開話題。
黎清漸漸也意識到不對勁,趙嫣隻好坦白,然而措辭卻微妙地改一下,将趙媛的指使改成了自己的自作主張,畢竟,她心裡想着,趙媛再怎麼讨人厭,終究是自己的妹妹,這是無争的事實,可以的話,她也不想影響到趙媛的姻緣。
聽到趙嫣的坦白,黎清當場拉下臉來,感覺自己被戲耍了。留下一句“趙嫣小姐輕請自便”便拂袖離開。
徐行追着黎清的背影而去,趙嫣無所謂地松了口氣,開始獨自一人在江邊慢悠悠地踱步,心想着,也好,難得出門一趟,吹吹這自在的晚風也很舒服。
“趙嫣小姐!”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是徐行!
趙嫣一臉意外。
“挺晚了,我送你回去。”
同行的路上,兩人因尴尬便找話聊了起來。
月色輝映,徐行的笑卻燦若朝陽,他吐出的字句同樣如美玉般溫潤,不愧是新科狀元,趙嫣心想。
“還好你叫趙嫣,不叫趙媛。”分别的時候,徐行道。
這話便如春風過江,在趙嫣的心裡泛起了層層漣漪,她擡眸看向眼前這位風華無限的少年公子,想要确定他到底“是何居心”,卻撞見他望向自己的一汪春水裡。
再次見到徐行,是在洛水郡的街頭。
一場突來的雨将趙嫣困在了屋檐之下,她懷裡抱着一卷绛紫色布匹,擡頭望着眼前斷線般的大雨。若不是怕弄濕了懷中布匹,她一路小跑回去也無妨,可是,這布匹是她買來準備給蘇婆婆做衣裳用的,再有一個月便是婆婆六十歲生辰了。
正在出神之際,一聲叫喊讓她回過神來,徐行撐一柄杏黃色雨傘快步走近。他提出送趙嫣回去,趙嫣婉言拒絕。
可耐不住店家門前躲雨的行人越聚越多,左推右搡,趙嫣險些栽倒,被徐行一把攔腰接住,隔着層層衣衫,她還是感覺到了對方發燙的體溫,或許,更燙的是自己。
再一次兩人并肩而行。隻不過這次,他們共一柄雨傘,距離更近了,同行的路上氣氛莫名有些緊張。
等到将人送至侯府門前,趙嫣才發現之前徐行一側的手肘和後背早已浸濕。
兩人的見面頻繁起來。
在徐行正式赴任洛水監禦史的那天,他将一枚璀璨照人的雙珠玳瑁簪鄭重插在了趙嫣的發間,告訴她,這簪子是給她徐家媳婦的。
不久,徐行便入侯府提親,當這個清新俊逸的青年公子提着大箱小箱出現在侯府時,一時間議論紛紛。
老夫人和裴敏還是不怎麼情願地接見了他,正在老夫人打算應承下來,也算是省卻一樁心事的時候,趙媛沖了出來。
“不行!不可以!”
趙媛的出現讓所有人都很訝異。
“媛兒?”
“祖母,趙……阿嫣不能嫁給他!”趙媛急道。
“老夫人!”徐行慌了,眼巴巴看着高坐大堂的侯府話事人。
趙媛走了下來,一直走到徐行面前,面色微紅:“徐公子,你……你記得我麼?”
徐行眉頭微鎖。
“我們見過的!”趙媛含着期待開口,“八月十五,玄武門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