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間房屋的木窗也都或腐爛,或開裂,想來晚上住着也不抗風。關鍵是,屋頂上一角的枯黃茅草向那姑且叫做屋檐的地方滑落半截,那要掉不掉的樣子,讓人心慌。
這時,一隻毛茸茸的東西“嘤”一聲從那茅屋房内穿過——是一隻銀狐。看來他們這破茅屋已有了“主人”,他們還得跟這些小東西搶屋子。
慕西月和墨楚不由得轉身,齊齊看向身後的墨玉。
墨玉道:“别挑了,這前後方圓十裡,我們都找過了不是嗎?”
他率先走了進去,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走到正門,站在那疊放的破裂的木門上,木門不平整,他的身子便有些斜了,轉過身,避開腳下的腐爛,向慕西月他們招招手,一臉的從容。
慕西月想起了剛認識墨玉那時,他睡在那破道觀裡,躺在那由一堆枯草鋪成的“床”上的情形,拿破爛衣衫當被子,連頭發裡都插着枯草,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走了過去。
墨玉問她:“你笑什麼?”
她嘴角的笑意沒來由得更深,問:“是不是還得找些草杆和破衣裳?”
墨玉明白了,這是在打趣自己呢,不禁咧嘴一笑,用拇指撫了撫自己那雕刻般的峰鼻,道:“您開心就好。”
墨楚看着慕西月也似乎接受了眼下的安排,喉嚨咽了咽,雙手拎起錦袍下擺,向他們走去,最後和慕西月、墨玉一起站在了那地上的木門之上。
木門本就有多處裂痕,又一下子承受了三人的重量,他們腳下瞬時傳來“嘎嘎”響,三人便搖搖晃晃。
慕西月也跟着搖晃,偏偏此時,感到不适的墨楚将身一縱,閃到了屋内,慕西月腳下瞬間失重,身體不由後仰,一隻大手及時攬上她的腰,将她帶起,最後也落到屋内地上。慕西月仰頭看着墨玉,恰好墨玉正在看她,一雙星眸蓄滿了情意,慕西月瞬時亂了心跳,匆匆斂眸垂頭,便聽一聲脆響,她的頭頂撞着墨玉的下巴了。
好像是墨玉的上下牙齒碰撞之響。
她閉眼,扶額,五官擰在了一起,内心長歎一聲,歎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
“你沒事吧?”兩個聲音同時發出。
再次相視,各自搖頭,又都笑了。
“我看看。”墨玉卻走近了,伸出手在她頭頂各處輕輕按了按,似在感受着有無腫脹凸起。
“我沒事,我看你的下巴比較痛吧?”慕西月幽幽道。
墨玉展顔一笑:“沒事,美人撞上它是它的福氣。”
慕西月:“……”
一旁的墨楚早看不下去了,跨着個臉長喊:“喂——兩位,我還在。”
慕西月忙往旁邊挪了幾步,和墨玉拉開了一段距離。
卻聽墨玉回嗆道:“你可以不在。”
墨楚:“……”
他吸了口氣,又從鼻子哼出,淡淡地看着兩人。
“收拾一下吧。”墨玉道。
于是清場、擦桌、抹椅……三人忙碌起來,中間間接傳來幾次尖叫,有慕西月頭頂砸下大蜘蛛的,也有墨楚看見大老鼠亂竄的,還有墨玉踩到不明糞便的……
好吧,慕西月算是知道了,墨玉也就比他們好一丢丢,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水分很大。
弄了半天總算收拾得能住人了。
三人也餓了。
“想吃什麼?”墨玉轉向慕西月。
慕西月眼睛眨了眨,雖然她對食物向來沒什麼太大的欲/望,但是眼下這情境是她想便有的嗎?
她問:“有什麼?”
“燒雞、燒兔、燒魚、燒鳥,你要想吃,燒野豬也能弄。”墨玉眸光一轉,“哦,還有野果子!”
慕西月:“……”
抛卻烹饪方式不談,确實……有的選。
她道:“随便,你問小楚。”
墨楚也道:“我也随便,哥,我跟你去吧。”
說着,他便要跟上墨玉,卻被墨玉及時叫住:“你還有傷,不要亂動,陪着你慕姐姐就好,我很快回來。”
墨玉的身影消失在路口。
待他完全消失,墨楚側身看向慕西月,問道:“慕姐姐,你覺得我哥如何?”
慕西月呼吸一緊,心思流淌。
卻聽墨楚笑問:“他是不是很完美?完美得——有些虛假。”
慕西月驚訝看向他,她沒想到墨楚的口中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