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讓她好生照顧這位慕小姐,把人照顧成這個樣子要如何向他交代?
慕西月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蚍蜉撼樹也是無奈之舉,無奈之舉也得做。很快,她便雙腿打顫,站都站不穩了。
“我告訴你!”漓兒驚慌大喊,抿着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慕西月一滞,踉踉跄跄向着漓兒跑了過去。漓兒早跑了過來将她扶住。
“快說,怎麼出去?”慕西月問,沒說一個字都扯得胸口生疼。
漓兒從懷中摸出一隻小小的淡青色織錦的香囊,交給慕西月。
慕西月立馬拆開,便見裡面放着一枚刻着符文的玉佩,還有一份折好的留書——
阿月,抱歉,用這種方法把你留下。但此行兇險,我實在不願再看到你涉險受傷,故出此下策。我争取早日救出他們,回來向你賠罪。若是一月後,我仍未歸,你拿着這枚玉佩打開機關出去。忘了我。
慕西月看完後臉色煞白,隻覺天旋地轉,手上拿着的那枚玉佩也一滑,險些摔落,好在被漓兒及時接住,又交還給了她。
“殿下說,他事情一解決便立馬回來,若是……若是萬一過了期限,便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他當我是什麼。”慕西月咬牙沉聲道,雙手緊攥,寬大衣袖中手臂不受控制的發顫。
漓兒擡眼看她,不敢言語。
“我睡四天了,對麼?”慕西月問。
“嗯。”
“才四天嘛,沒事,都來得及。”慕西月吸了吸鼻子,将那刺得她心髒流血的書信寶貝似的折好,放回那香囊裡,收好,手中攥着那枚玉佩,道:“走吧。”
她牽了漓兒的手,将人往空中一帶,閃電似的回到她醒來的那間卧房。
根據墨玉的書信,她找到開啟機關的位置——書閣一角。
開啟之法,墨玉也在信中寫得清楚。
慕西月按信中所寫,掰開地磚,再将手中雕刻了符文的玉佩嵌了進去,頌咒、結印,玉佩發出瑩瑩青光,随即傳來細密的機關響動之聲。
很快,屋頂上方出現一個通道,一道淡青色的結界擋在了通道口,慕西月按信中交代施法解了,她攜了漓兒,縱身鑽進那通道裡。
穿過幽深反複的密道,最後她們竟是從墨玉寝宮中書房出來。慕西月才知,原來,那連接崇吾宮與地下城的秘密通道竟藏在墨玉書房中。
漓兒知分寸,不敢在太子寝宮逗留,主動告退了。
慕西月回到墨玉的卧房,熟悉的陳設,卻沒了那熟悉的身影,她心裡更加空蕩蕩的。
盯着那寬大而柔軟的古木床看了半天,想起他的音容,憔悴的、燦然的、狡黠的、陰冷的、歡心的……
她想,她有點兒想他了。
她在書案上找到了玄燭。
又換了套幹淨衣裳。簡單收拾了下,取了玄燭,大跨步走出這間屋子。
她本欲直接下山去尋墨玉,可她自知力量不足,更擔心像個沒頭蒼蠅一般浪費時間。于是,她冒着被罰被訓的風險去求見門主。最後卻被告知門主未歸。
她便直接下了山。
千山萬水在腳下翻書般掠過,卻一無所獲,一點頭緒沒有,慕西月的神情越發凝重。
眼下,她竟無比渴望魔的出現,大魔的出現。因為,跟着魔是最快最直接的辦法了。
也許是老天聽到了她強烈的呼喚,不久,她神識一動,看向腳下的大地——大河奔流,青山環繞,一條彎彎的路通向零星幾戶人家。
而她的視線最終停在了那青山之間——那裡有很強的魔的氣息。
她還從未捕捉到過如此強烈的魔的氣息。她幾乎可以肯定,對方的力量超過她所遇到過的任何一個魔族,包括那葉全。
她閃電般降落,便見兩道緊挨的黑影光速消失,她在林木、山洞間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魔的影子,但那點殘留的氣息卻告訴她,她的判斷沒有出錯。
去哪了?
她循着氣息一路奔走,然而那點氣息卻散得幹淨,就好像一下子隐匿掉一樣。她有些沮喪地走出叢林,擡頭瞥見前路的住戶,心髒忽地收緊。
畢竟挾持人質是他們的慣用伎倆。
不過,她稍感放松的是,她暫時未在那一片捕捉到魔的氣息,不知是真沒有,還是魔隐藏了自己的氣息。
她仍有些不放心,五指扣緊玄燭,朝那邊無聲趕去。
慕西月不知道,她的身後帶了條尾巴,亦步亦趨。
背後之人身形偉岸,腳下無風,淡淡的日光迎面打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他薄唇微揚,與此同時,右手掌心聚起一點淡淡的黑氣。
他目光微閃看了看掌心的黑氣,又轉向前方女子的後背,暗如深淵的眸中倏地聚起一股凜然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