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尚存,他們确實來過!”一玄袍銀發,墨眉朗目的中年男子道。
此人正是崇吾五天師中的老五陸宗彥。
“竟這麼快被他們找到了這裡!”有人感歎。
餘者心驚,紛紛看向他們的頭領,崇吾王,崇吾門門主——墨林。
墨林神色肅然,掌心聚了靈力對着頭頂蒼穹一抹,便見那巨大的陣盤顯露出來,青光映照天地。
他食指中指一并,一道靈光射出,直通那頭頂陣盤,閃電般沿着星線遊走,衆人的視線皆跟着那靈光遊走。
“陣法被動過……”一鶴法童顔的老者道。
此人為五天師之首的薛千岩。
震驚、恐慌、擔憂、疑惑……在他們的臉上交織、流轉。
“被動過,卻未松動。”墨林下了結論。
之後,他便收了頭頂陣法,緊繃的下颌無聲息地松了不少,與此同時,俊逸出塵的眉宇間亦染上幾絲疑惑。
餘衆神情也跟着松緩下來,既然他們的門主說未松動,那便是萬幸了,一切還來的及。
“可魔族既已集齊四王血脈,又找到了這裡,為何沒能把這星辰辟邪陣給破了?”有人發出疑問。
墨林他們是帶着這一疑惑回去的。
不過,出乎意料的這一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并且幾乎是以一種炸裂的方式在整個沉淵大陸上傳播。
起初人們還隻是在幽洲街巷間談的風風火火。
“知道嗎?聽說那被魔族抓去的太子霜簡竟不是我們王上的血脈!”
“真的假的?這話可不能亂說。”
“騙你幹什麼?聽說那魔族本意集齊四王血脈破那什麼陣,隻要那什麼陣破了,咱們這王宮的結界就不存在了,魔族便可攻入王宮。不過,魔族也沒想到抓過去的四個王族裡,竟混入個假貨,這才使得那陣法至今破不了。”
“哈哈,這麼說來,還是這個假貨救了天下啊。”
“你這麼說,也合理。”
“不過,我倒是奇怪,這太子霜簡到底是薛貴妃與何人所生。啧,她膽子真大。敢給咱們王上戴綠帽子。”
“看來我們幽洲要變天咯。”
白霧氤氲的靈泉中,男子褪去衣衫坐在泉中,淡青色的泉水浸至他的脖間,半截皓白修頸和一張俊臉探出水面。如瀑青絲,也順着汩汩流動的靈泉水有一下沒一下地沉浮飄搖。
男子雙目垂閉,睫羽遮蓋下來,氤氲的霧氣在他的睫上結成水珠,水珠聚得大了,便似晶瑩的珍珠般順着睫羽滑落。
一滴,一滴……
無窮無盡。
滴得人煩躁。
“墨玉,你為什麼還不醒。”
女子頹喪着臉,側着身子趴坐在靈泉旁的台階上,盯着男子的臉,愣愣出神。她昏迷了四日,醒來後在這靈泉邊守了他三日,門主說這方靈泉可接筋續骨,修補丹田,可為何墨玉還沒有醒呢?
大概……是傷得太重了。
她心疼,也心焦。也隻能耐着性子守着。
不過她也偶爾安慰自己,他今日氣色好了不少,唇色也不再那般慘淡了。有時候,她還會緊繃着臉将手伸進靈泉水中,在他胸口摸索一番——她想探查下那些傷痕恢複得怎麼樣了。
看着看着,便想再去确認一下。
她此時斜對着墨玉,離他身體有一段距離,她走近了些,在那靈泉邊沿的台階邊蹲着,撩起袖管将那素白修長的五指伸進淡青色泉水中,五根手指随着感覺在那堅實的胸膛一路遊走,走過一路溝壑、凸起,直到摸到那熟悉的微硬的疤痕,輕輕撫摸着。
是不是小了一些麼?
她琢磨着。
“滾開!”一道低沉的呵斥響起。
慕西月便感覺手腕一痛,又驚又喜,方寸大亂,又不敢反抗,便被那股力道拖着她往下拽。
她腳下失重,整個人跌進泉中。
“墨,墨……墨玉。”她從水中探出腦袋,靈泉水淋了她一身,自她臉上滑落,額前青絲沾到她臉上,她驚愕地看着男子。
“阿月?!”墨玉這才看清她的臉,一張俊臉怒轉喜,喜轉尬,松了手,喉嚨咽了咽,“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慕西月有些生氣,卻又不想跟個傷患計較。
他剛剛也不知哪裡的力氣,扣得她手腕疼死了。
不過他,終于醒了,力氣還不小。
墨玉打量了四周,目光回落到女子臉上,他雙目铮亮,又暈着一層水汽,便如鏡中花水中月般,清亮魅惑,眼底笑意又帶着幾絲戲谑,他問:“你剛剛為什麼……輕薄我?”
“我……我我什麼時候輕薄你了?!”慕西月梗着脖子喊,耳根先紅了一半。
“你摸我了。”他撐眸看她,看她窘迫的臉,紅得透亮如紅霞的耳。
“我說我在确認你的傷勢,你信嗎?”慕西月不自覺地垂了眸,眼簾不受控地閃。
“不信。”墨玉目光狡黠,嘴角的戲谑更甚,“誰家姑娘确認傷勢要摸男人胸的。”
慕西月結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還摸哪了?”他問。
“我沒摸!!”慕西月叫了起來,像隻炸毛的貓。
“就隻摸了/胸?”
“……”
什麼意思?
“流/氓。”她面紅耳赤,甩下兩個字,就要上去。
卻被墨玉扯住手腕,一把拉進懷裡。剩下的一隻手在水中溺水似地胡亂抓着。她頭皮緊繃,氣血上腦。僵坐在男人懷裡,一動不敢動,怕扯到他傷口,怕碰到什麼不能碰的,呼吸急促。
“我又沒怪你,我遲早是你的,随便摸。我剛剛醒的時候,沒認出你,真以為自己被人占便宜了才訓你的。阿月,你不生氣吧。”
男子的氣息輕輕噴到她臉上,癢癢的,他的手腕橫在女子脖間,縛住女子身體,臉頰貼她的臉頰,直貼得慕西月大腦充血,忘了思考,半天,她啞聲開口:“墨玉,你放開我。”
“我不放,這靈泉之水,療傷補靈,你與我共泡,對你也好。”
“我……我不需要。”
“可我的傷還沒好,你得陪着我。”
這時,一道身影如陣清風般忽至,來人身形剛顯,一襲錦衣長袍站在靈泉外的台階上,看到此幕,身形一僵,整個張臉便瞬間被凝固般,頓了片刻,眼眸一垂,趁機看向旁側的涼亭,聲線強裝鎮定,但仍顯得極為不自然道:“醒了,便好。”
靈泉中的兩人更是就着那個姿勢,僵化在原地。
墨玉啟了唇,正要喚人,那敞袖一拂,已如一陣清風去了。
“墨玉!”
慕西月終于忍不住惱怒大叫,“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仍坐在泉中的墨玉。
她算是在這裡丢盡了全部臉面了。
“沒,沒事的。”墨玉有些不自在地将臉撇了撇,“脫光的是我。這沒什麼。”
慕西月不假思索地一腳踹了過去,疼得對面直咧嘴。
“你為什麼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