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呼吸同時一滞。
廖迴隻覺得耳畔嗡鳴,工作人員的聲音猶如當頭棒喝,猝不及防地砸了過來。
他猛地清醒過來,意識到他和許修凡的行為是多麼地荒唐——
如果他現在是外頭那個不知情的工作人員,他看到抱在一起互啃的男的會怎麼想?
關系不好的死對頭?
不!他隻會覺得現在的男同小情侶是來特殊場景玩情趣的!
廖迴崩潰地想,畢竟誰會和自己死對頭抱着啃對方!
誰會相信他這一開始隻是一個意外呢?
伽利略不會信。
艾薩克·牛頓更不會信。
許修凡估計會信。
這貨堅定的唯物主義信仰應該會告訴他,這一切都是鬼幹的啊!
廖迴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眼底的殺意一閃即逝。
如果不是工作人員在外頭,他和許修凡這個狗東西同、歸、于、盡!
當務之急,應該先讓許修凡松開他的狗嘴。
黑暗之中,眼神無法示意。
于是廖迴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輕輕“嗯”了一下讓許修凡放開。
出聲後,他才察覺自己的聲音帶着輕微的祈求感,默默尴尬了一下,心裡希望許修凡是個聽不出來的缺心眼。
許修凡注沒注意到這點不知道,大抵是領會了他的意思,嗯了回來。
兩人保持着這種姿勢,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對視一眼,極慢極慢地松開了對方的嘴。
廖迴主動撤開按在許修凡脖子上的手,随即他也感受到許修凡松開了對他的鉗制。
兩人隻用兩個字就達成了一種默契。
黑暗中的暧昧拉開距離。
廖迴倚靠在小門上,擦了擦嘴。
許修凡卻在這時說:“廖迴,你剛剛是不是在求我?”
咚!
廖迴的手錘到牆上,中空的牆發出一聲巨響。
他矢口否認道:“沒有!閉嘴!”
外面應該是聽到了捶牆,便問:“你好,我們從後台監控看到二位進去很久都沒有出來,群鬼追逐戰已經結束了,你們……在裡面是碰到什麼麻煩出不來了嗎?”
“沒有。”廖迴艱難地保持着既不碰到許修凡,又能活動的距離,艱難轉身,狹窄空間的輕微窒息感還在,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解釋,“我們聽到外面一直有動靜,還以為這個追逐戰要持續很久。”
許修凡靠在最裡側,靜靜等着廖迴開門,撐着地的手一轉,就摸索到了原本被壓在身下的光源,狹小的空間裡泛起一點光。
微光照亮了廖迴的眉眼,許修凡看到廖迴長長的睫毛下,那雙向來以嘲諷姿态瞥向他的眼眸盈着一層水光,唇瓣似乎要紅上不少,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外頭的工作人員對着對講機說了下現場的情況。
趁着這個空隙,廖迴極輕地喘了口氣,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先出去。”
許修凡目光始終落在他的唇上,低低地嗯了一聲。
從藏身的地方出來,廖迴微微屈身理了理衣服,他此刻有些慶幸外面套的衣服是寬大的古裝,總是可以遮掩某些尴尬。
許修凡在他後面出來。
空調微涼的冷風一吹,身上萦繞着的屬于許修凡的氣息,一下子就散了個幹淨,廖迴整個人冷靜徹底。
等許修凡站直身體的時候,廖迴收拾好黑暗中亂了的心跳,恢複了他的招牌微笑,和工作人員交流接下來體驗劇情的事項。
按照工作人員所說,《棠棣》的劇情才進行到四分之一,本來群鬼追逐戰隻安排的三分鐘,但是由于某些失誤,才讓兩人被追了那麼久,還在一個小空間裡委委屈屈地躲了那麼久。
為表歉意,老闆想請二位吃個飯。
原本還專注于鬼屋劇情的廖迴,被突如其來的意外弄得沒了心思體驗。
聽到工作人員這麼說,他順坡下驢就答應了。
而且在鬼屋裡跑來跑去那麼久,他确實餓了。
許修凡卻不餓,之前那一大桌子菜他吃了挺多的,這會體力還富餘。不過廖迴答應了,他也就跟着去了。
兩人換完衣服就見到了老闆。
這一頓飯,廖迴和老闆交談甚歡。
許修凡吃得卻心不在焉。
分開的時候,老闆說他們的體驗反饋很好,他們會對此做出改進,希望他們下次再來體驗完剩下的四分之三。
廖迴說好的一定。
許修凡跟着好的好的,眼神卻依舊落在廖迴唇上。
回家的路上,許修凡想複盤一下鬼屋裡的發生的事。
卻被廖迴用一個手勢制止。
一路上直到回家,廖迴也沒有下達過什麼主人的命令的話,甚至沒有和許修凡多說一個字。
許修凡魂不守舍地看着廖迴哐一下帶上他家的大門。
帶起的風吹過他的散落在額頭的碎發,他才跟驚醒一樣回了他家。
洗澡、刷牙,換睡衣上床,躺在床上的許修凡望着天花闆發呆,片刻後,他拉過夏涼被蓋過頭頂。
眼前暗了下來,卧室的燈還沒關,透過被子沒蓋嚴實的地方,微薄的光線使得眼前沒有那麼暗,也沒有那麼亮。
許修凡再度拉了一拉,視線範圍内便更暗了一些,就像在……鬼屋裡。
薄薄的被子人工隔開的空間,不如鬼屋裡的逼仄,但萦繞在裡面的溫度卻逐漸相似。
仿若又回到了那裡。
眼前微薄燈光照亮的地方,廖迴被門外的鬼吓得直往後退,然後意外……發生了。
廖迴在他面前,溫柔白皙的臉上泛起了名為害羞的紅意。
許修凡也相當意外。
在與廖迴結仇十多年後,他第一次看到了廖迴不好意思的樣子。
這與他目的不謀而合。
但卻沒有想象當中那麼爽。
他的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詞,居然是可愛。
許修凡覺得自己有點完蛋。
這與他以往給廖迴的定義不太符合,已經偏離了他給他倆關系定下的軌道。
被子裡的溫度逐漸上升,許修凡感受到了熱意,卻覺得這被子裡少了點什麼。
與鬼屋相比,似乎是……廖迴身上的那股淺香。
還有他唇齒間,那股若有若無的甜意。
他記得出來後,廖迴的唇紅得過分,下唇有些微微破皮。
……是他咬的。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身體猶如回到了那時……無可避免地硬了。
許修凡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不敢置信地盯着被子看了半晌。
男高中生血氣方剛,這其實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平常這種現象往往在他對廖迴極強的勝負欲中,沒注意到的時候就自己平息了。
這次好像不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