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倏然一滞。
胸口放着的那隻手跟聽診器一樣,觀察着他心髒的一舉一動。
不能讓廖迴知道他醒着!
許修凡第一念頭就是這個。他的腦子這輩子沒轉這麼快過。
突然,胸口那隻手用力一捏——
許修凡難以自抑地叫了一聲。
“裝睡?”
許修凡打死不認,靈機一動閉上了眼,就地起屍,一把抓住胸口那隻手,大聲道:“狗操的廖迴!你進喪屍堆找死嗎?快跑!”
喊完又睡了下去,側過身,扒拉被子一樣,把廖迴扒拉回自己懷裡。
扣住廖迴的手腳,死死抱着,頭埋到廖迴的脖頸間嗅了嗅,嘀咕一句:“你從屍體堆裡跑出來怎麼還這麼香……”
然後頭一歪,順勢緩和着呼吸節奏,抱着僵成屍體的廖迴裝睡。
廖迴:“……”
廖迴被他氣勢嚣張的噩夢給鎮住,掙紮着給了許修凡一巴掌,把薄毯往兩人身上蓋了蓋,随後也睡了。
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兩個人都還沒醒。
客廳有窗簾遮掩的緣故,室内依舊比較暗沉,窗外滴滴答答,似乎是樓上哪戶人家在陽台晾曬了沒擰的衣物。
恰到好處的白噪音,讓這場睡眠時間無限延長。
門口滴滴的聲音響了好一會才停,門被悄無聲息打開。
一個毛茸茸的小學生腦袋探頭,露出一雙嚴肅的大眼睛,冷靜地掃了掃視線範圍内,見沒什麼動靜,迅速閃身進來。
興奮地直沖許修凡房間,大叫道:“哥!猜猜是誰家天下第一的弟弟提前……回來、了?”
稚嫩的童音和哒哒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沙發上死死抱着的兩個人被突如其來的噪音吵醒,廖迴眼睛都還沒睜開,就皺着眉,懶散地說了一句閉嘴。
許修樂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看向門口,門口他爸媽還在和隔壁廖叔廖姨唠嗑,分毫沒注意到屋内的一切——
他廖哥在說完閉嘴後,他天下第一的哥哥擡手撸了把廖哥的頭發,低啞沉穩地安撫抱着的人:“天還沒亮,再睡會。”
他廖哥懶散地應了一聲,手搭在他親哥胸口,又睡了過去。
許修樂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氣,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呆愣三秒之後,他似乎才反應過來,動作利索地亮出自己的兒童手表,對準沙發上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咔嚓咔嚓咔嚓。
速速通知隔壁廖軒!
剛放下東西的廖軒看到消息,火速趕到現場,找尋一番見現場無任何魔法特效,最後和震驚的許修樂并排震驚。
這是他們的哥哥們嗎?!
這是不碰面要罵對方,碰面就給對方各種使絆子的哥哥們嗎?
不是你們碰到對方一根毛都要嫌棄得洗半小時的時候啦?
不是你們在餐桌上搶同一塊魚肚肉,餐桌底下的腳打起來甚至誤傷到自家弟弟的時候啦?
他們可還記得,還在讀幼兒園的時候,他們的哥哥讓他們去對方家裡卧底探聽情報,然後反手舉報給對方的爸爸媽媽的事!
這個暑假才過多少天啊,我們特意提前回來給你們做卧底呢,你們自己抱在一起睡那麼死,是要率先叛變嗎親愛的哥哥們?
兩位小學生還沒震驚完,腦袋頂上各多了一隻手,“軒軒樂樂,怎麼不進去坐?”
倆小學生齊齊仰頭,看向自己爸爸or許叔,手指着沙發,依舊震驚臉,“爸爸/叔叔,哥哥們抱在一起還沒起床。”
許安扶了扶無框眼鏡,依言看去和藹一笑,貼心地小聲道:“诶,哥哥們感情真好,可能是昨晚一起學習學累了吧,我們小聲點,坐旁邊的沙發看電視就好,聲音不要開太大。”
倆小學生齊齊呆愣,對視一眼,反應過來,這倆哥哥在長輩面前,通常都很會裝,每次舉報對方,都是“不經意”透露的。
許修樂廖軒點了點頭,輕手輕腳打開電視,分别坐在哥哥們的床頭和床尾,嚴肅地盯着前方的靜音動漫,像兩尊小小的守護神。
許安看到面前兄友弟恭的場景,心中一動,掏出手機咔咔拍了兩張發朋友圈,配字:朕的四個小崽子們。
很快有人點贊評論,許安一一回複,告訴小崽子們等會吃飯再過來叫他們,見倆小的點頭後,去了隔壁。
而被吵醒又沉回夢鄉的廖迴,手指無意識地戳着底下的肉,被一隻手大力攥住,混沌無着的意識随着這一下,落到了實處。
唰地一下窗簾被拉開,外頭金黃色的陽光透過眼皮刺進來。
廖迴頗為不适地把頭埋到一個黑暗的凹陷處躲避。
手底下的胸腔輕微地起伏一下,頭頂上傳來許修凡受到驚吓的聲音,接着他就被受到驚吓的許修凡帶着坐了起來。
溫柔的聲線從前方響起:“兩個大寶貝,起床了,要吃飯了哦。”
廖迴一睜眼,六個人十二隻眼睛,八隻帶着戲谑、四隻帶着震驚和不解,有如實質般盯在他……和許修凡身上。
廖迴:“……”
廖迴下意識抓過毯子蓋住自己,把許修凡踹下去。
腳伸一半,就見四個大人笑吟吟地說:“有段時間不見,倆兄弟感情更好了哦。”
“誰說不是?”
“打小就喜歡在一塊玩。”
“這麼多天,我們都不在,感情不更好才怪嘞。”
“……”
廖迴恍惚了一下,腳還是沒踹出去,隻是輕輕地踢了一下許修凡,湊近耳語:“他們怎麼提前回來了?”
許修凡也是很恍惚,手裡攥着薄毯的一個小角懷疑人生,“不知道,你也沒收到消息?”
“哥,這是驚喜。”廖軒從沙發的一頭走過來。
“開心不?”許修樂站在沙發了另一頭沉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