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才住宿?這是把他家廚房拆下來了?”
這句話說得正中靶心,那幾位帶了鍋的仁兄,稀裡嘩啦地被宿管掏裝備,光最開始被逮到的那位仁兄,許廖二人就看得歎為觀止——
裝備包括且不限于菜闆、菜刀、微型的小煤氣罐、四隻碗四雙筷子、洗潔精、洗碗棉,還有時蔬三捆豌豆苗、四捆韭菜、兩把苋菜、十六個玉米,以及色彩鮮豔的四盒果切、四大袋零食大禮包。
給宿管和一衆人等都給看沉默了。
許修凡問了一句:“他打算在學校開私廚?”
廖迴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有機會我們去光顧光顧。”
大概是看到宿管數出來的那十六個玉米,旁邊還有人直呼:“玉米兄人才啊!”
“什麼玉米兄,明明是一中小福貴!居然還帶了蔥姜蒜花椒料酒陳醋,禦廚啊這是!”
就是這麼一個一中小福貴,成功留住了一大堆看熱鬧的人——大家都還想看看,他們包裡還能掏出什麼來。
而廖迴許修凡則帶着行李及時從熱鬧堆裡溜到了最前面,其他宿管随意看了一眼行李箱,就把他們放了過去。
等熱鬧一散,他倆已經看完宿舍安排表,輕快地走向了宿舍樓。
一班的宿舍在六樓,605、606、607都是。
許修凡和廖迴兩人上來得早一些,三個宿舍都看了一遍,格局布置都一樣,沒什麼差别。
而606裡還真藏着大自然的饋贈——角落裡被掩護起來的一個小插座,不挨着任何一個人的位置,而且是能用的。
所以他們果斷選了606。
606一開門就是一股擱置許久的灰塵味,第二次進來時,廖迴還被嗆了下。
兩人挑了靠左的兩張床位放下行李箱,順帶幫忙把剩下倆位置也占了——幫傳授他倆住宿經驗的兩位前同桌占的。
許修凡從行李箱裡拿出兩包濕紙巾,順手遞給廖迴一包,抽出一張包住手指稍微抹了一抹,濕紙巾上就出現了一層厚厚的深灰色,也不知是多久沒人住過了。
再看那頭,廖迴抽出來的那張濕紙巾已經成了一塊純黑的抹布,他啧了一聲,揶揄似的看向許修凡,“這陳年老灰不會跟你一樣成精了吧?”
許修凡不鹹不淡地看着他,沉默不語。
廖迴給看樂了,仿佛能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品出别的意思,擡手把髒掉的濕紙巾一丢,扯了張新的擦了擦手,一步一步靠近許修凡,直到兩人鼻尖相對,隻有分毫的距離,便擡手拂過他的下颌,似笑非笑道:“狗東西,你有變成過我房間裡别的什麼嗎?”
這是一個非常暧昧且危險的距離。
許修凡依舊沉默不語,隻直勾勾地看着廖迴的眼睛,微微偏頭,把距離拉得更近。
廖迴陡然一僵,猛地後退,卻被許修凡拉住,冷淡又帶着挑釁的聲音響起:“怎麼怕了?”
廖迴急忙壓下慌亂的神情,裝作擔心似的看向門口,“誰怕了……撒開!有人來了。”
聞言,許修凡的目光才從廖迴身上挪開,望向門口。
确實有人來了。
許修凡松了手,身體姿态卻貼近在扶梯旁,跟倚在扶梯上故作輕松的廖迴,靠得更近。
兩人同時看向門口的身影。
進來的是一個暑假不見的富大寶,小胖同學。
小胖子哐哧哐哧扛着行李箱走進來,砰地一下把行李砸地上,靠着門框就氣喘籲籲地擦汗、擰礦泉水瓶,仰頭灌了口水才活過來似的,兩眼無神地朝兩人打招呼:“班長、許冰山開學快樂~”
剛說完,還沒等上兩位回一句快樂,下一位又出現在了門口——富大寶他同桌,丁慶多同學。這是小胖子在手機裡特意跟廖迴囑咐的幫占的第二個床位的主人。
由于早早被家裡投放到學校鍛煉生活技能,所以在住宿上頗有經驗,廖迴在門口聯系的就是這兩位。
丁慶多的體格比小胖明顯好上不少,隻握住行李箱拖拉杆在門口站了一會,氣就喘勻了,敲了敲小胖子,“讓我進去。”
小胖子往裡縮了縮,半點沒有進門的意思,迎面說了句:“高三快樂。”
丁慶多聽到這話,一下子就跟打了百草枯的草似的,頓時沒了精神氣,咬牙切回了句:“同樂同樂。”
宿舍裡其他三人聽完樂了,連帶着丁慶多一起笑了好一會。
樂完,小胖子趕緊問了聲大自然的饋贈這事,廖迴指了個地方,小胖子靈活得像隻大耗子一樣蹿了過去。
丁慶多也和兩人一樣拿出濕紙巾開始收拾,絲毫沒注意到上個學期他們班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的兩位,此時心平氣和地站在緊緊挨着的兩個床位旁收拾。
兩個月不見,有些東西已經發生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