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那你明天要去道歉嗎?”
祝安甯是一個沒做錯就絕對不會道歉的人,頓時哼哼一聲,轉頭就走:“絕對不去!我就不信了。”
“真的假的?”莫莉連忙打開手電追上去,吃驚反問:“你能犟得過你媽?”
……那還真犟不過。
祝安甯心想如果她算犟種,那祝飛雁就是超級犟種,以往兩人吵架都是她先示好,想要祝飛雁低頭絕不可能,她是能做到一個月不說話的狠人。
祝安甯無所謂道:“那就再吵一架呗!”
随即,她擡手勾住莫莉脖子:“不許再說她,更年期婦女煩死了!”
兩人打打鬧鬧,勾肩搭背往家走。
天際處形狀詭異的烏雲飄來,遮住清冷月光,宛如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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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大雨下了一整夜,直至清晨仍有雷聲陣陣。
但祝安甯是被警笛聲吵醒的。
“怎麼這麼吵?”她煩躁地拉起被子蓋住腦門,本來就很晚才睡着,這會兒眼皮都張不開。
床頭櫃上的時鐘劃至七點零五分,定點鬧鐘轟然作響:“現在是7點零5分,攝氏3度。”
糟糕!遲到了!
祝安甯猛地掀開被子,卻發現莫莉早就起床了。
她現在是至關重要的初三階段,學校要求初三生必須七點到校早讀,違者罰寫試卷一周。
她立刻爬起來,手忙腳亂地穿衣服:“啊啊啊莫莉我要殺了你,居然我不叫我!”
這時,卧室外突然響起莫莉父母的聲音:“叫安甯出來?”
“你去說吧,我怕她承受不住。”
莫莉隐約的哭聲響起:“我不敢……”
所有人的聲音都低,像一場詭夢。
祝安甯眼皮重重一跳,還有些困頓的意識驟然清醒,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此刻樓下被忽略的嘈雜聲音也逐漸清晰了。
“讓開!别圍在這裡!”
“都站在黃線外!”
男人肅然的呼喝聲拔高。
莫莉家在二樓,所有聲音都一清二楚。
好像出事了?祝安甯褲子穿了一半,頂着雞窩頭拉開窗簾一看,發現樓下果然圍了一堆人,這棟老舊的樓外拉起了警戒線,數個警察将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搬上擔架車,準備送進救護車。
她動作一頓,終于遲鈍地意識到:有人死了。
晨雨紛飛,陰霾密布,像藍天在哭泣。
祝安甯心跳得很快,定定站在原地俯瞰,隻見擔架車劇烈晃動了一下,白布一角被風掀開,露出一張慘白的面孔。
是祝飛雁。
是昨天還和她吵架的祝飛雁。
但此刻,她雙眼緊閉,身上鮮紅的血浸透了白布。
祝安甯保持穿褲子的動作,身形一震,大腦簡直一片空白,連望出去的視線都模糊了。
隻見警察連忙将白布重新蓋好,頂着雨大聲呼喝:“來個人送她,我還要上去!”
緊接着,一個拿着被砸爛的假肢的警察走到推車旁,掀開白布看一眼,然後對着電話說:“嗯,死者祝飛雁,身中數刀,刀刀緻命,不排除是仇殺……什麼?你說她是誰?”
那人表情震驚地站在雨裡,抱緊假肢,目送擔架車上去。
這副噩夢般的場景切切實實讓祝安甯停止了思考,她無比遲緩地眨眨眼,像具失去靈魂的木頭呆在原地。
這是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人在接收到無法接受的信息時,肺腑會像被抽空氧氣一般,忘記呼吸,渾身僵硬。
“安甯。”身後突然響起莫莉低泣的聲音,“你媽媽她……”
“不可能!”祝安甯倏然回頭,雙眼猩紅:“昨天我們還在吵架,我還要和她老死不相往來呢!”
語畢,一股強烈的暈眩感湧上腦門。
祝安甯雙腿發軟,直接栽向地面。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莫莉父母發出急促的呼救聲,伴随救護車的鳴笛聲,随即是一陣搖晃、颠簸,她感覺自己被搬到了急救床上,疾馳般往前推。
不知過去多久,整個世界仿佛被昏暗籠罩,四周人聲喧雜,所有聲音透進來,都像是隔着一汪深水般朦胧不清。
祝安甯頭痛欲裂地睜開眼,視線重新聚焦,恍惚中看見幾個身穿綠色軍裝的人圍在病床前争執不休。
緊接着,一個男人俯身下來,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哀傷:“抱歉,安甯。”
“昨晚你家遭遇了入室搶劫。”
“飛雁她,重傷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