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了,我隻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粗啞的電子音在耳機裡響起。聲線被刻意改變,戲谑的語調卻無法更改。
……對方就在這裡。
祝飛雁眉心擰得更緊了,單膝壓住許紫衫,一手握着耳機,望向展廳外。
越過一圈圍觀的觀展人,隻見路邊也堵了不少人,正紛紛探頭往裡面看,保安護着姗姗來遲的經理終于趕到,人頭竄動,場面混亂。
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一樣驚慌好奇,任由看穿了也找不出嫌疑人。但就在保安沖上來幫忙時,人群中一個瘦削的兜帽青年突然高舉手,直接将手裡一個足小臂長的盒子朝展廳抛進來。
哐當!盒子墜地,翻滾兩圈停住。
突如其來的東西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有人倉皇地問:“那是什麼!”
與此同時,耳機裡的電子音再度響起:“祝你好運。”
滴、滴、滴——
嘈雜人聲中夾雜着清晰的倒計時聲,祝飛雁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狙擊手,耳尖目明是基本要求,幾乎是立刻察覺到危險,連忙沖保安咆哮:“有炸彈!快點離開這裡!!”
衆人頓時陷入了更加瘋狂的混亂,四散奔逃。
她再也顧不上許紫衫,立馬松手,剛想起身拉祝安甯走,然而許紫衫似乎就是在等這一刻,猛地翻身狠狠一口咬在她手背上。
“你活該!”近乎瘋魔的許紫衫雙眼猩紅,宛如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王八蛋。
鮮血順着手臂滑下,祝飛雁面不改色,冷靜地回頭命令懷慈将祝安甯帶走,同時反拽住許紫衫的手臂往後拖,那平靜模樣仿佛那一口隻是咬在了棉花上。
許紫衫本身就是要逃的,掙紮十分劇烈,一邊痛罵:“混蛋!你放開我!”
祝飛雁一言不發,趁亂把一直藏在兜裡的定位器塞進了她衣兜,下一秒直接松手。
砰!許紫衫因為慣性摔回地面,卻完全沒發現她的小動作,一獲得自由,幾乎是毫不猶豫跑向大門口。
祝飛雁也立刻轉身狂奔,順手一把拽起蒙圈的顧逢秋,推着他往安全的地方跑。
沒兩步就追上了懷慈和祝安甯,隻見祝安甯腿似乎軟了,像隻鹌鹑連滾帶爬地在跑。
來不及罵人,她眼疾手快撈起祝安甯往肩上一扛,并沖前方找地躲的工作人員大喝:“快把倉庫的門打開!”
瞬間騰空的祝安甯吓得失聲尖叫,隻感覺一隻強健有力的手臂禁锢在腰間,力道極大。
等回過神,就見祝飛雁已經左手牽起懷慈,一路朝倉庫狂奔的同時,幹脆利落一腳踹上顧逢秋的屁股:“蠢豬嗎你,逃命都不知道跑快點?小腦發育不完全就算了,長兩條腿走路都打顫是嗎?”
那一腳估計沒收力,顧逢秋整具身體被踹成了C型,直接飛撲出去,褲子上瞬間出現一個清晰的腳印。但生死之際,他敢怒不敢言,隻能捂着屁股爬起來,罵罵咧咧往前跑。從接連蹦出來的髒話來看,顯然氣急敗壞了。
也就是這一瞬間,在自家老媽寬闊肩上颠簸的祝安甯莫名有種錯覺——祝飛雁這哪是來卧底的,分明就是來“關愛”一幫不省心的孩子的嘛!
在工作人員提前打開門的情況下,四人幾乎是陸續沖進倉庫,堆放雜物的倉庫裡已經擠了不少人,都縮在角落哆嗦着。
砰!門重重關上。
祝飛雁總算是松了口氣,先把祝安甯放下,緊接着回頭就朝顧逢秋臉上狠狠打了一拳。
衆人一驚,大氣不敢出。
閉塞狹小的倉庫裡燈光閃爍,氣氛一時間仿佛凝滞了。
祝飛雁這一拳砸下去,即使刻意收力,體重兩百斤的壯漢都得暈上幾秒,更何況顧逢秋這個中看不中用的家夥,他瞬間連連後退,直到跌靠到一幅畫上才回神。
血腥味驟然充斥鼻腔,他伸手摸去,指尖赫然一片血色,下一秒他猛地擡頭看向祝飛雁:“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祝飛雁面無表情拉伸五指,心想就一拳還沒打爽呢。等線索收集得差不多,這崽種沒被打到骨裂都對不起她的退役!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許紫衫。
短短幾分鐘内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無論是潑汽油還是抛炸彈,簡直讓人毛骨悚然。許紫衫襲擊,兜帽男幫忙逃脫,耳機裡的人應該是指揮者,聽起來很裝的樣子,所以這根本就是一次有預謀且針對性極強的犯罪!
似乎是……有人在幫她報仇?
目前沒有證據,祝飛雁不敢亂下定論,但計劃接連被打斷,心裡一股火已經蹭蹭蹭上來,她感覺自打祝安甯出現,事情都亂套了!
眼下壓根不想再忍,她徑直走到顧逢秋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看起來對方是沖你來的,如果不是你今天過來,這裡所有人都不會落到這麼危險的處境。”
顧逢秋臉色微變,下意識看向周圍的人,表情各異,卻不約而同有種責怪的意思。
尤其是祝安甯,隻見她撇過臉,仿佛看見了什麼髒東西,一幅嫌棄模樣。
“……”許久他揉着酸痛的下颌起身,與祝飛雁對視:“首先我不認識那個瘋女人。其次,就算你救了我,但你踹了兩腳打了我一拳,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還回來。”
祝飛雁冷笑一聲,直接把臉湊過去,言簡意赅:“來。”
衆目睽睽下,顧逢秋盯着這張陡然靠近的面孔,側臉線條流暢鋒利,額間薄汗密布,氣質如此張揚,就像性格一樣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