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燭火,照亮了曆史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體字。
林千禮盤腿坐在地毯上,看着被火光映襯得泛黃的書頁,一字一頓地開口:“這就是你說的……要玩的遊戲?”
“嗯。”
向似錦一臉坦然地坐在林千禮的旁邊,點了點頭,“不然呢?停電了,又不能看電影,也不能打遊戲,肯定得找點事情做來打發時間啊。”
林千禮看着曆史書上還沒學過的内容,已經被向似錦用熒光筆先一步圈出了重點,就覺得兩眼一花。
“快點兒。”
向似錦眉頭一皺,“是你抽我,還是我抽你?”
在向似錦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下,林千禮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我抽你?”
“行。”
客廳牆上的分針,在向似錦的背誦聲、林千禮的提問聲,以及窗外嗚嗚作響的狂風中,悄然滑過了一圈。
就在林千禮準備繼續提問的時候,手中的書卻被向似錦抽了出來。
向似錦回頭看了一眼時間,說:“看來今晚是不會來電了。”
掌心空空如也,林千禮愣了一會兒,才看向向似錦,問道:“不背了嗎?”
“太黑了。”
向似錦将曆史書往旁一放,“再背你就要近視了。”
向似錦轉過身,目光靜靜地落在林千禮的臉上,愣是盯得林千禮覺得渾身不對勁時,才輕笑道:“阿姨那麼希望你當大明星,要是因為我,你臉上這倆小窗戶換上磨砂玻璃,我估計要被她剝皮了。”
鄧瓊安有一個夢想,她想要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受到萬人的矚目。
她沒有做到。
所以她将自己這個重擔壓在了林千禮的身上,甚至沒有過問過他是否願意。
鄧瓊安堅信,這個有着與她相同基因的孩子,會替她完成夢想。
“……不會的。”
林千禮錯開目光,嘟囔了一聲,“我不會讓她這麼做的。”
咯噔一聲,屋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又被吹倒了。
巨大的聲響讓向似錦漏聽了林千禮的低語,“嗯?你說什麼?”
“沒事。”
林千禮快速轉移了話題,“越吟哥假期去哪裡了?”
按照林千禮對于向越吟的理解——他最寶貝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妹妹。
并且,向越吟也很清楚向似錦在台風天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黏人。
他們還小的時候,甯城每次來台風,向似錦和林千禮都會待在向越吟的房間,由他一個大孩子帶着兩個小屁孩。
這還是頭一次,向越吟在沒有特殊情況下,将向似錦獨自一人留在家裡。
向似錦從地毯上起身,又躺回了沙發上。
她懷中抱着自己帶來的長枕頭,長枕頭蓋住了她的臉,連帶着她的聲音都有些悶悶的。
向似錦撇了撇嘴,說:“誰知道呢,我哥就說他有事要忙,讓我乖乖待在家裡。我媽又因為擔心那些小蘿蔔頭們去福利院了,本來我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也沒什麼事的……誰知道……”
向似錦一邊說着,手一邊在沙發上摸索着——
一個柔軟的尖角輕輕戳刺了下她的掌心。
她藏在枕頭下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甚至發出了悶悶的竊喜聲。
奇怪的笑聲。
林千禮眉頭微蹙,疑惑地開口:“你在笑什麼?”
“嘿嘿。”
向似錦的竊喜聲轉變成了光明正大的笑聲,趁着林千禮還沒反應過來的刹那,她從沙發上猛地坐起,一把抓住了放在沙發上的小抱枕,朝林千禮的方向砸去,“看招!”
向似錦坐在沙發上,看着自己扔出的抱枕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完美的抛物線,然後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林千禮的額頭。
“噗——”柔軟的抱枕與林千禮的額頭相碰。
可回應向似錦的,卻不是林千禮氣急敗壞的回擊——
而是他身體倒下的咚聲。
“林千禮?”
林千禮的身體消失在了茶幾後面,在向似錦的視角看去,她隻能夠看見林千禮那比茶幾還要長上許多的腿。
林千禮沒有回應她。
“不能吧,我剛才沒下重手啊?”
停電的黑暗讓向似錦本就有些不安,而現在突然失去了動靜的林千禮,讓向似錦對自己的手勁大小起了困惑。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猶豫了片刻,起身踩在地毯上,靠近了林千禮。
燭火離兩人所在的位置有些遠,所以微弱的火光也隻能照亮林千禮的小半張臉。
他的大半張臉隐在昏暗的環境中,光獨獨照亮他的雙唇。
向似錦直到現在,都記得八歲自己第一眼見到林千禮的印象——
一個黑黢黢的小土豆,還特别愛哭。
讓他當小雞,他甚至還因為害怕,抽抽噎噎地哭了。
那年的林千禮長得相當不好看,眼睛鼻子都擠在那巴掌大的小臉上,嗯,醜醜的。
可随着他逐漸長大,似乎五官有些長開了。
向似錦擡手拍了拍他的臉,“林千禮?小哭包?”
林千禮一動不動躺得筆直,卻讓向似錦注意到了他那纖長的睫毛。
她在林千禮的身邊半蹲下來,擡手去碰他的睫毛,可當向似錦的指腹剛剛碰到林千禮時,那纖長的睫毛就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了起來。
見狀,向似錦無聲地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容。
她輕手輕腳地将自己的長枕頭放在一旁,然後将兩隻“魔爪”伸向了林千禮的腰腹。
指尖剛觸碰到林千禮的腰側,搔癢感就讓林千禮一秒破功。
他試圖從地毯上掙紮起來,卻被向似錦不間斷的攻勢牢牢地壓制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