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店的後廚,是向似錦有些狼狽的模樣。
她在假期的最後一天,與柳念真相約,前往學校附近的一家蛋糕店,預約了一個手工制作蛋糕的服務。
向似錦的鼻尖沾着白色的面粉,面前是烤得有些過頭了的蛋糕胚。
柳念真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蛋糕,又看了看一臉狼狽的向似錦,安慰道:“似錦,沒關系的。我感覺你烤得挺好的,蛋糕嘛,吃進肚子裡都一樣的。”
向似錦沮喪地扭頭對上了柳念真的目光,她撇了撇嘴,沒吭聲。
“小姑娘,你的蛋糕胚好了哦。”
當向似錦看見柳念真手中那個形狀飽滿、散發着香氣、顔色好看的蛋糕胚時,臉上的表情更委屈了。
見狀,柳念真當即慌了神。
她連連擺手,說:“這不是我這個蛋糕小嘛,你這個蛋糕大一點,肯定更難操作一點……而且,我覺得你第一次做,這個真的相當不錯啦。”
向似錦的蛋糕,形狀有些塌陷、面包表皮焦黑且開裂。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是第三個面包胚了……”
向似錦将目光投向了工作台上另外兩個蛋糕胚,那模樣更加慘不忍睹。
“我的錢包羞澀,已經支付不起第四個面包胚了。”
“噗——”
店長姐姐走進後廚,看了一眼向似錦的蛋糕,沒忍住笑了,“沒事啊,這個蛋糕看起來沒那麼差,吃起來可能就會有點兒苦,但問題不大,多加點奶油水果就好了。”
“是啊。”
柳念真應道:“而且阿姨和你哥哥肯定都不會介意你親手做的蛋糕的!”
“不是給他們吃的……”
向似錦嘟囔了一句,擡手試圖抹去鼻尖的白粉,卻讓那一抹白更重了些。
距離林千禮的生日還有三天,上次和向越吟的談話,雖說并沒有完全解決向似錦心上的煩悶。
但卻讓向似錦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再這樣繼續鬧别扭了。
不管這種情緒與所謂友情的占有欲是否一緻,若即若離的冷暴力都是錯誤的。
她和林千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在她自己都還沒有摸透這種情緒來源的時候,她更不應該将這種負面情緒傳遞給林千禮。
所以,今年向似錦一改往年的随意,決定親手給林千禮做一個生日蛋糕。
“噢~”
店長姐姐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青春期的小姑娘就是好啊——給喜歡的人做的?”
“才不是!”
聞言,向似錦的耳朵蹭的一下就紅了,她着急忙慌地解釋道:“隻是一個朋友,他馬上生日了,我就想順手做個蛋糕……”
越解釋,向似錦的聲音越小。
向越吟的談話,帶給向似錦不單單沒有解決那久久郁結于心的煩躁,還帶來了另一種猜測——
柳念真或許喜歡林千禮。
向似錦的解釋因為越來越小的聲音絲毫站不住腳,店長姐姐見狀也沒有再追問。
她隻是一臉了然地點了點頭,“好好好,朋友嘛,好朋友肯定也不會嫌棄你做的蛋糕不好啦。安心吧,準備下擠奶油做裝飾,放上蛋糕什麼的就好看了。”
柳念真擡眸,沉默地看了向似錦一眼。
在店長姐姐的教導下,向似錦與柳念真大概懂得了裝飾流程。
當向似錦顫顫巍巍的雙手,捧着滿滿一袋子奶油,然後幹脆利落地在蛋糕胚上留下了一坨相當“精彩”的花後,她的唇角沒忍住抽了抽。
向似錦很清楚,自己的手工并不好。
高一的時候,學校曾有過手工技術課,任課老師帶着全班的同學一步步制作魯班鎖,細緻到該怎麼畫線,畫到哪裡,再用鋸子鋸開,就這麼細緻的教學,當向似錦做完以後,她發現她魯班鎖的榫卯結構并不能完美契合,甚至都合不起來。
從那以後,她就一直踐行着“眼睛會了,手不會”的行事準則——
高一高二的各種選修課,什麼做書簽呐,泡葡萄酒哇,無一不是失敗的。
哪怕這一切失敗,并不是她自願的。
向似錦盯着自己面前的這“坨”花,無奈地歎了口氣。
餘光中,她發現柳念真那小小的蛋糕上,卻布滿了她用奶油擠出的精緻花紋。
柳念真的手一直很巧,就像林千禮一樣。
心上滑過一絲隐隐的不适,向似錦眨了眨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終于,在向似錦的努力下,蛋糕表面擠好了奶油。
她長長地舒了口氣,“雖然長得不好看,但能吃!”
聽見她自言自語的安慰,柳念真沒忍住笑出了聲,由衷地誇贊道:“真棒!”
當最後一顆草莓落在略顯淩亂的蛋糕表面後,向似錦松了口氣。
店長姐姐的目光掃了一眼兩人的蛋糕,點了點頭,說:“做得真不錯。”
她頓了頓,看向向似錦,“你們倆都是。”
“謝謝……”
向似錦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
在等待店長姐姐包裝的時候,柳念真看向向似錦,輕聲道:“似錦,你的蛋糕……”
她猶豫了一會兒,接着說:“你的蛋糕是給……千禮的嗎?”
在說出林千禮名字的一瞬間,柳念真強迫自己咽下了那個“林”。
向似錦身形一怔——
她其實并不太願意讓柳念真知道自己的蛋糕是做給林千禮的。
如果按照向越吟所說,自己的好友真的對林千禮有一些懵懂的情感,而自己現在的行為,無疑會讓本就膽怯的柳念真誤會,從而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