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似錦躺在被窩中,從左邊翻到了右邊,又從右邊翻到了左邊。
“睡不着。”
她目不斜視地盯着暗下來的天花闆,又重複了一遍,“完全睡不着。”
她的腦海中還在不斷地複盤着先前在林千禮卧室裡那一出相當無厘頭的争吵——
明明是去給他過生日的,怎麼就突然吵起來了?
向似錦好像失眠了,但這個問題仍舊沒有答案。
可是有一點她很清楚,她應該是遷怒林千禮了。
那一個月以來的陌生情緒從來沒有消失過,甚至在向越吟的一番“開導”下愈演愈烈。
很多時候,她都是選擇将這份情緒短暫地抛在腦後,可當自己一接觸林千禮時,那些陌生的心跳、陌生的憤怒與心痛都會卷土重來。
可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遷怒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意識到這一點的向似錦像條鹹魚一樣,将自己翻了個身,臉朝下埋在了枕頭裡。
她悶悶的聲音透過枕頭傳了出來,“……又要和他道歉了。”
阿錦啊阿錦,你最近的小腦袋瓜似乎總是很混亂。
她用臉蹭了蹭枕頭面,繼續想着——
一有點小性子,就往小哭包身上使,而且還沒有任何正當的理由……
他現在還能看在你以前“救美”的份上忍着點,以後呢?如果他真的和念真在一起了呢?
這個念頭從向似錦的心上一閃而過,她埋在枕頭中的呼吸有了一瞬間的紊亂。
“他總是要長大,不可能永遠做那個被你護在身後的小雞,遲早有一天,他會和别人走到一條路上,成為保護别人的那個依靠。”
向越吟的聲音又在向似錦的耳畔響起——
下一秒,她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擡手捶了捶胸口,自言自語道:
“壓着了,喘不過氣了。”
“叩叩——”
入夜後的這一片,本該寂靜無比,可現在向似錦的窗戶邊卻傳來了輕叩聲。
有些奇怪,這聲音聽起來也不像是用小石子砸窗戶的聲音。
她走下床,看了一眼放在書桌上的小鬧鐘,十二點了。
這個時間……林千禮應該早睡了吧?
向似錦微微皺眉,走到了窗邊,她拉開窗簾的一瞬間,眼前的景象讓她愣在了原地——
她刻意放輕了自己的動作,生怕吵醒在隔壁熟睡的向以桃,接着利落地擡起了窗框的搭扣,朝着窗外那人眼神示意後,推開了窗戶。
推開窗戶的一瞬間,向似錦想也沒想,照着林千禮的頭捶了一下。
“嗷!”
林千禮沒忍住驚呼出聲後,下一秒,向似錦冰涼的掌心就捂住了他嘴。
他睜着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臉無辜地看了向似錦一眼,才低聲道:“你打我幹什麼!”
溫熱的氣息從口中溢出,唇瓣的弧度摩擦過向似錦掌心的皮膚,癢癢的。
向似錦沒忍住打了個寒顫,收回了手。
她站在窗邊,微微探頭往下看了一眼,好家夥,這小子還是爬着梯子上來的。
她瞪了林千禮一眼,問:“你大晚上的來這裡幹什麼!”
林千禮同樣瞪大了雙眼,說:“過生日啊!”
說着,他沒給向似錦回應,又“噔噔噔”地順着梯子爬了下去。
鞋底碰到木梯子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大聲。
向似錦沒忍住,探出腦袋,再次輕聲道:“你小聲點!一會兒我媽聽見了!”
“知道了知道了。”
林千禮一邊應着,一邊提着剛才向似錦的蛋糕盒子,又爬了回來。
他相當自然地将蛋糕塞到了向似錦的懷中,說:“接着。”
蛋糕盒子在冷空氣中不知道放了多久,整個紙盒子都泛着寒氣。
向似錦颠了颠,重量不對。
她仍舊站在窗邊,堵住了想要進屋的林千禮,說:“幹什麼?!”
“過生日。”
林千禮又重複了一遍,但窗戶被向似錦結結實實地擋住了,似乎根本不打算讓他進屋。
“我不是說周三陪你過生日嗎?”
“周三我媽在家啊。”
“那今天我媽還在家呢!”
“噓……小點聲,被阿姨聽見了就不好了。”
向似錦一愣,聽話地放低了音量,“你害怕被我媽發現,你還來?”
“所以我爬窗來的啊。”
林千禮一臉無辜地與向似錦對視着,他輕輕打了個噴嚏,語調一轉,有些撒嬌的意味——
“阿錦,外面好冷,你先讓我進去呗?”
“……”
向似錦站在窗前,愣是盯着林千禮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足足十秒。
第十一秒,她往後退了一步,從窗戶邊讓開了。
比起林千禮裝修精緻,且配有暖氣的卧室,向似錦的卧室就顯得簡陋多了。
隻有制冷功能的空調高高懸在牆角,在此刻陰冷的環境中,不僅沒用,還有些礙眼。
穿着睡衣的向似錦打了個哆嗦,走到自己的床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來。
她全身都被寬大的被子罩住,隻露出了個臉蛋,正盯着林千禮關窗的動作。
林千禮回過身,看見的就是将自己裹成了個粽子的向似錦。
他沒忍住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