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臨縮在生母二姨娘的懷中,眼尾挂了顆欲墜未墜的淚珠。
正廳主位坐的是主母林氏,二姨娘與方臨縮在一張椅子,瑟瑟發抖。
林氏看起來還比二姨娘小些,最多也就四十歲,說話做事雷厲風行。
二姨娘安靜坐在一邊,眉目溫和。
“人證呢?物證呢?你有嗎?”面對指控,方霜見面不改色,反而挑眉故意逗庶弟。
可憐的小庶男咬緊下唇:“……沒、沒有。”
“我這裡倒是有你欺淩下人的證據,不過嘛……”她眨巴眼睛,“我今晚忙得很,沒功夫與你耗,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方臨瞪大雙眼:“你說話怎麼這麼不知羞恥!”
“好了,”林氏敲敲桌子,“此事以後不要再提。霜見啊,快快回房間吧,别讓沈首輔等着急了。”
“雖說他出身寒門,但畢竟是當朝首輔,皇上眼前的紅人,萬不可懈怠了去。過幾日安定下來,帶着他去宮裡給你姑媽問個好,知道嗎?”
方霜見的姑媽,即方父的姐姐,是當今的皇後。
皇上是昏君,偏愛皇後,甚至允許她批閱奏折。
“女兒知道。”方霜見微微行了個禮。
她住的雪竹居,是府裡最大的庭院,不但風水和采光好,還冬暖夏涼。
沈知聿入贅給她,自然被送到雪竹居。
珍珠帶她走到房間,剛進門,她就注意到坐在床邊的男人。
沈知聿依舊穿白日的婚服,眉眼溫柔,抿唇淺笑。
雙手攥緊衣擺,手背青筋突起。
她自然地坐到他身邊,對房中下人問道:“還有什麼沒做的嗎?”
“小姐,還要飲合卺酒。”珍珠說。
下人端上兩瓣葫蘆,葫蘆嘴由紅線纏住,葫蘆裡盛滿清冽的酒水。
她點點頭。
交杯酒嘛。
和自己的富二代男友喝過。
剛拿起一瓣葫蘆,她耳畔就傳來系統的提示音。
【系統:新手任務已發布——給男主一個下馬威,方式不限,時間不限。】
她猛地将酒水潑向身邊男人。
屋内下人都看向那位剛過門的郎君,又都一言不發。
滴答滴答。
酒水順睫滴落,沈知聿面龐被酒洗了一番,泛起淡淡紅暈。
他眼睫顫抖,眉頭皺起,難堪在溫潤的面龐上一閃而過,他竭力抑制委屈,架不住濡濕的眼睑變紅,眸中醞釀晶瑩。
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讓方霜見有點想笑。
“你們下去。”她冷不丁對下人說。
那幾個下人像是渴水的魚兒找到水源,蜂擁跑出房中。
珍珠遲疑片刻,也跟着出去。
屋内隻剩兩位新人。
小郎君擡起手,用袖子擦拭面龐酒漬,眸中淚光也憋了回去。
他上半身衣物濕透,整個人被酒氣腌入味,聞起來像是青梅酒。
勉強擦幹臉後,他默默拿起另一瓣葫蘆,将其中酒水一飲而盡。
方霜見張唇正想說什麼,一塊手帕遞到她面前。
青梅色,繡的是鴛鴦戲水。
“卿卿擦擦吧。”
“什麼?”
她問他。
他收斂笑意,恭敬道:“方小姐擦擦吧。”
“……擦什麼?”
疑惑之際,袖袍被輕輕拉住。
沈知聿彎下腰,用手帕輕柔拭去她袖袍上的酒漬。
因是方才潑他時,不小心濺到的。
微愣之後,她轉而撇唇嗤笑。
原以為他會對她說什麼莫欺少年窮之類的話,沒想到竟是彎腰替她擦袖子。
贅婿就是不一樣,懂得卑躬屈膝讨好别人。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正好能夠說清楚。”她揚起下巴,“規矩自然要提前立好,免得以後旁生事端。”
“第一,我不與你一起用膳;第二,我們分房睡;第三,你是處男嗎?”
他擡起腦袋,似是不解。
她提高音量:“我說,你是不是處男?”
窗外似乎響起腳步聲。
他還是不明白,攥緊手心帕子。
“換一個說法,你和别的女人接觸過嗎?”
“沒有。”
“那就好,你贅給我,當然要是完璧之身。”
她也是這樣被富二代男友的母親要求的。
她當時一直在翻白眼。
就算不說她之前睡的男人,她也一定與那位富太太的兒子睡了,怎麼可能是處女。
不過她也有原則,隻和帥且純情的睡,普男隻配拿來當提款機,豬頭肉就滾回熟食店吧。
不過她這樣問沈知聿,絕不是因為她想與他發生關系。
單純羞辱他。
沈知聿聽明白了:“……嗯,是完璧之身。”
方霜見颔首:“行,睡覺吧。”
她扭頭将滿床的花生桂圓拂去,噼裡啪啦落了滿地。
卸下發簪,脫去外袍,躺到床上去。
剛醞釀出睡意,她就聞到清冽的酒香。
一睜眼,沈知聿躺在她身邊,墨發披散,頰上黑痣妖麗,與溫順的面龐格格不入。
她擡腿将他踹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