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觀鶴盯着他,沒說話,但也沒反對,謝折衣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沒想到樓觀鶴居然是真的想要跟他合作,謝折衣直到現在才相信這一點。
再擡眸,看過去,雖然樓觀鶴仍然是那副冷冰冰十分不好靠近的樣子,但謝折衣難得覺得今晚的樓觀鶴順眼了幾分。
絕對不是因為他給自己血的原因,才怪,當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現在謝折衣看樓觀鶴就跟看極品人參一樣,大補,哪哪都順眼。
他對着樓觀鶴一笑,“所以,你要不過來點,你站的太遠了。”
不是謝折衣不想主動靠過去,但他怕他貿然湊過去能被樓觀鶴一掌拍飛。
雖說樓觀鶴已經答應了約法三章,但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面對樓觀鶴這種實力不俗又純粹的神經病,謝折衣覺得他謹慎點當然沒問題。
謝折衣想過樓觀鶴會拒絕會無視,唯獨沒想過樓觀鶴會說,“我過不來。”
謝折衣:“???”什麼鬼。
他低頭看了眼這池水,沒有察覺任何能阻礙人行動的陣法,也沒有任何異常的靈力波動。
他又擡頭去看樓觀鶴,這下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樓觀鶴有一張極其優越的臉,映着幽冷的月光,像一塊久不見天日的冷玉,烏發濕漉漉垂下,愈發襯得面容雪白如霜。
偶有波紋晃過,那張面容便在水裡碎成幾片,又拼湊起來,如瓷做的人偶,極為美麗,卻透出幾分幽冷……和脆弱。
謝折衣沒想到他居然能從樓觀鶴身上看出脆弱兩個字。
剛好下一秒樓觀鶴就坐實了謝折衣的猜測。
隻見他低頭,睫羽微垂,看不清神色,“如你所見,我現在動不了。”
即便是到這個地步,仍然一臉平靜,但謝折衣完全可以猜測到樓觀鶴現在絕對沒他表現的那麼輕松。
連動都動不了,以他對樓觀鶴的了解,肯定是真的完全不能動才會說出這種示弱的話。
不過謝折衣就不理解了,偌大一個青蓮宗,誰能讓樓觀鶴收這麼重的傷?
總不可能就他剛才吸了那麼一點的血,就讓他傷的這麼重吧?殘缺的淨蓮聖體再是折騰人,也不至于那麼一點血就反噬這麼嚴重。
謝折衣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朝他挪了過去,水流掀起陣陣漣漪,随着兩人的靠近,衣袍,烏發全部糾纏在一起。
謝折衣湊近了,這次看的更清楚,樓觀鶴的面容極為蒼白,隻是他素來冷着一張臉,也就沒察出不對。
“你受傷了?”
謝折衣試探着伸手,一邊觀察着樓觀鶴的神色,見他隻是靜靜看着自己,沒有反抗,才最終搭上他的手腕。
才搭上去,就被這人身上的溫度凍的一哆嗦,徹骨的,浸入骨髓的寒冷,怪不得方才被紅蓮業火灼燒的沸騰的泉水在這人過來之後迅速冷了下來。
謝折衣沒想到樓觀鶴的身體居然嚴重到這個地步,越是徹骨的寒氣四溢,越是說明這具身體崩壞的嚴重。
他皺眉,“你做什麼了?”
靈力混亂,靈血流失嚴重,五髒六腑都在急劇的皲裂冰封。
幾天前分明樓觀鶴還沒有嚴重到這個地步。尤其是靈血……怎麼會突然流失了那麼多靈血,淨蓮聖體靈血珍貴難得,也極難産生。
“你靈血都去哪兒了?”謝折衣見他還能一臉無事發生的樣子,“你不要命了?”
一時之間少了那麼多血,哪怕樓觀鶴修為再深厚,一時半會兒也扛不住,能強撐到這裡已經算他厲害了。
樓觀鶴沒回他,反而道,“現在我重傷不能動,你如果想動手,我打不過你。”
他複擡頭盯着謝折衣,“現在是個好機會,你可以殺了我。”
謝折衣服了他的腦回路,笑了,“你以為我想殺你?”
樓觀鶴:“不想嗎?”
之前是想的,不過現在既然他肯乖乖給他血,謝折衣自然也就不想了。
活着的血包比死的方便。
謝折衣沖他一笑,“我們才達成合作,你當然得好好活着才行。”
“既然說好了幫你修複聖體,總得讓你知道我不是騙你的。”
樓觀鶴靜靜盯着他,冰藍雙眸映出少年的笑容,幽深一片,沒有說話。
謝折衣雖然說的輕松,但感受着樓觀鶴這具身體内裡的崩潰程度,也是暗暗驚歎這家夥居然這麼能忍,還好他現在真靈歸位,否則若是之前他也不好出手。
淨蓮聖體是天生道體,殘缺的淨蓮聖體則可算一種天道的詛咒,就像紅蓮業火于謝折衣那般,都是天道不容之人。
想要修複聖體,幾乎可以說不可能,除非……在百年之内,脫凡入神,那麼殘缺的淨蓮聖體自然會晉升為完整的淨蓮神體。
不過還有另一種方法……讓另一個成就神位的神明以神力修複,但如何用神力修複又是一個問題。
謝折衣前世雖說入魔,可他最後走了另一個極端,以殺證道,以魔身成就神位,勉強可以算的上神。
隻是渡神力的過程,必須神識探入魂竅循着周身而去,才能梳理被冰寒靈力冰封的靈脈。
涉及神魂……這就有點麻煩了。
謝折衣看着樓觀鶴,恰巧,樓觀鶴剛好也擡眸看了過來,兩人一瞬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