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燕王和燕王妃端坐正廳,等着吉時到來。
“可算等到這一日了。”燕王妃感慨。
自從婚期定下,燕王府的人忙不過來,還從武侯府上借了些女使。
淩鈞還以為他爹娘出身河州,對這些沒太大講究。
真到淩铎成親的時候,淩鈞才發現他的猜測大錯特錯。
他幫母親布置新房的時候還在想,原來成親是件這麼麻煩的事,難怪他哥不願意成親。
“差不多該到了。”燕王看看時辰。
淩鈞不想傻乎乎站在這等,立刻竄出去:“我出去看看!”
淩铎和蘇折檀已經穿過月洞門,往正廳來。
蘇折檀看不見路,對周圍環境又陌生。淩铎刻意放緩了腳步,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王爺和王妃已經在等着了。”侍從道。
淩铎颔首。
跨過正廳的門檻,淩铎終于松開手。
手背和手腕還有淡紅的痕迹,蘇折檀把衣袖往下拉了拉,試圖遮住。
給燕王和燕王妃行了禮,淩铎還有賓客要應付。
淩铎與她錯身而過:“我一會兒就來。”
蘇折檀腳步微頓,裙裾拂過他的靴面。
除了清早榴紅偷偷帶給她的那塊糕,蘇折檀就沒吃過别的東西。
進了洞房,燕王府的女使端來一碗甜湯。
“夫人餓了一天,不宜進太多,喝些甜湯墊一墊吧。”
聽到她的稱呼,蘇折檀愣了下。
她還沒習慣身份的轉變,昨天還是“蘇小娘子”,今天就是“夫人”。
蘇折檀小口喝着甜湯,一邊打量周圍。
房間布置得很是細枝,陳設大多挑了耐看的顔色。
她又摸了摸身下床單,這樣好的錦緞,她從來沒見過。
”夫人喚奴婢‘漱玉’就好。”漱玉道,“王妃說了,今後世子這兒怎麼布置,都聽您的。”
她手腳麻利,收拾了碗匙,一會兒就将桌面複原成剛進來的樣子。
漱玉大概是受過吩咐,沒有即刻離開,陪在蘇折檀身邊與她聊天。
“奴婢聽說宮裡也來人道賀了,估摸着世子要晚些回來。”
蘇折檀不解。
漱玉道:“陛下與燕王關系好,肯定會命人前來的。太子與世子又有同窗之誼。再加上宮裡娘娘們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多少要道個喜。”
蘇折檀沒有想過會牽扯到這麼多。
難道,她以後也要應付這麼多人嗎?
“夫人不用害怕,現在王府的事都是王妃在料理,宮裡有什麼話也都是帶給王妃的。”漱玉似乎看出她的疑問。
“多謝你了。”
如漱玉所言,等了不少時間,淩铎終于從席間脫身。
蘇折檀趕緊把喜帕蓋上,端坐在床上。
随着淩铎一同進來的還有主持儀式的女官們。
喜帕擋住了蘇折檀的臉,但緊緊抓在一塊兒的手指暴露了她此刻的拘謹不安。
淩铎接過喜秤,幾乎沒有猶豫,徑直挑起了喜帕。
蘇折檀還沒做足心理準備,眼前猝不及防一片亮光。
女郎嬌妍的面龐映入淩铎眼中。
呼吸微滞,有一瞬間他的心髒跳得飛快。
女官們紛紛賀喜,斟上酒液遞到兩人面前。
“該喝合卺酒了。”女官們笑盈盈道。
蘇折檀垂下眼睫,耳根愈發得燙熱。
合卺酒一飲而盡,酒杯被一正一反放回去。
不管是提親、迎親,還是拜見長輩、合卺而醑,她都在被别人一步步推動着。
待到儀式結束,蘇折檀才悄悄地松了口氣。
還好沒有出錯。
但接下來才是蘇折檀最頭痛的部分。
女官退出去時,面上暧昧的笑意也能預示後面要發生什麼。
周似錦教過她,也看過冊子……
淩铎解開外衣,挂上衣架。
蘇折檀聞到了淡淡的酒氣,下意識開口:“是喝酒了嗎?”
片刻後,淩铎說了聲“是”。
她問了個什麼愚蠢的問題。
宮裡都派人道賀了,那麼多賓客,難道他能擺架子不喝酒嗎?
“隻喝了一點,使者會回禀給陛下,不能不給面子。”淩铎又補了一句,“我平時不喝酒。”
“……好。”蘇折檀沒想到他會解釋。
淩铎靠近幾步,蘇折檀就想躲。
他停在原地,望着蘇折檀紅透的脖頸,怕再往前他的新婚妻子會羞憤欲死。
“你是自願嫁過來的嗎?”淩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