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棠溪念緊随其後,三人心裡藏着事,鏡頭外也多了生疏,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碎碎閑聊,都提不起什麼精神。
她房間在黎桉隔壁,路過時停留了一會兒,緊閉大門下洩出了一道微光,裡面的人還沒睡。
幾欲敲門,胳膊擡了放放了擡,最後錯身離開。
臨睡前房間攝像頭是關閉的,棠溪念一開門就看到了經紀人瞿頌。
戴着無框煙灰色眼鏡的女人清瘦單薄,正用筆記本跟後期溝通剪輯事項,藝人節目表現太不理想,稍不留意就容易招黑。
女人敲着鍵盤,鏡片折射下的冷光專業的像台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
截選出錄制片段,瞿頌反複看了幾遍,歎了口氣,“非她不可?”然後給後期發了一個删掉的消息。
“她不一樣。”
她是我喜歡了九年的人。
棠溪念拉來椅子,坐在瞿頌旁邊,趴在桌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也隻有在經紀人面前,能流露出真實情緒。
鏡頭裡的喜怒哀樂,或多或少都帶着節目效果。
“去卸妝,早點休息。”瞿頌敲擊鍵盤的手指就沒停過,溝通是一件很累的事,意見不同還要說服别人,一個小片段就能耗掉半個小時。
交流的都想親自幫節目組剪輯了,連夜無償趕工的那種。
棠溪念從出道起的第一部作品開始走紅,其中少不了瞿頌的功勞。
那天室外拍攝,瞿頌以女一經紀人助理的身份出現在現場。
兩人視線相交的那一刻,彼此都好奇地看了會兒對方。
瞿頌先開了口,“有經紀人嗎?”
棠溪念連忙搖頭,初入娛樂圈的她膽小青澀,對主角身邊的人都很害怕。
“我怎麼樣?”
“你,你很好!”棠溪念磕磕巴巴地說。
後來,瞿頌就成了她的經紀人。
棠溪念天生就很會演戲,即使非科班出身,演技也不輸同組的其他明星。
而瞿頌的工作能力也很強,短短兩年,讓一個娛樂圈新人耕植進大衆腦海,不簽公司不創立工作室,她一個人承包了所有工作。
如今瞿頌已經成了炙手可熱的經紀人,數不清的明星和公司想挖她,不免許多開出高價,都被一一回絕。
一線明星的經紀人,底薪一萬,旁的流水可以達到百萬了,像瞿頌這樣的,會直接給近一半的分層。
棠溪念有時候都覺得這人是不是在做慈善,守在她一個小明星身邊。
卸完妝出來,手裡拿着一個面膜小碗,邊攪拌邊道:“我來給你塗點。”
“省點兒力氣。節目是現拍現剪現播的,你們今天拍明天早上就會播出,晚上不出意外會有個和搭檔一起看前一天拍攝内容的任務,可能得你自己看了。”
“為什麼?黎桉不和我一起嗎?”
棠溪念攪拌面膜泥的速度慢了下來。
瞿頌把筆記本屏幕轉向她,上面是dl俱樂部一小時前發布的商務通告。
與某某平台的直播合作。
海報内容顯示黎桉和小幺每晚八點會在平台直播。
瞿頌問了張知雨情況,答案是意料之中的。
每個嘉賓來之前張知雨就打過招呼,黎桉是來幫個忙的,盡量不要當成攻略對象。
隻是棠溪念對黎桉的喜歡并非出于節目。
“早就跟你說了不要來。”
黎桉屬于非常規嘉賓,遊離節目之外沒有合同約束的,會以自身原工作為主,肯定不會管其他嘉賓拍攝如何進行。
更何況還是導演提前告知過的。
要是沒這個前提,還能以影響藝人出鏡率要求對面配合。
“我就是還想試試。”她突然平靜道。
随後起身去了陽台,點燃一根煙,“如果實在不能強求,那就算了。”
她已經接受了自己的人生底色。
灰暗的,潮濕的。
其實她也很清楚,就算節目裡在一起了,兩人也不可能長長久久地走下去,身份差距太大,她不認為黎桉會一直喜歡她,也不認為黎桉的父母能接受她。
她的夙願隻是想短暫的擁有一下,一下就好了。
“真這麼想?”瞿頌借着棠溪念的火點燃煙頭,不太相信的問道。
這個綜藝和上個綜藝,她都是強烈反對的,節目組有個白月光在,表現狀态基本就是去給對家送黑料的。
棠溪念吐出煙霧,黎桉要是真同意跟她在一起,該退縮的就是她了,“我看起來是這麼認不清現實的人嗎?”
“咳咳咳~”
“明星壓力這麼大嗎,咳咳~”
小幺猛吸一口奶茶,止住咳嗽。
她和隊長點了兩杯飲料在陽台看直播,忽然飄來的濃重煙味嗆了她好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