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醫院最近的一家酒店也要一點八公裡。
十二月份是漁洲旅遊旺季,黎桉和棠溪念到的時候,辦理入住的人依舊不少。
兩人一進門就引來側目。
倒是沒什麼人偷拍,入住一晚五六萬,來的人基本見過大風大浪,什麼當紅偶像攜帶男伴,七老八十的知名企業家與青春靓麗大學生。
上層圈子太小,擡頭不見低頭見,一般看見了也會假裝沒看見,好給自己留條後路。
酒店也會提供抹除入住記錄的服務,保密性做的相當可以。
黎桉出示證件,無視周圍非議,她刻意加重了咬字,“兩間。”
然而這個行為,在别人看來無異于掩耳盜鈴。
開兩間房,是給公關留澄清說明的常用手段,究竟是不是住兩間房,大家心知肚明。
“實在抱歉,房源緊張,目前隻剩下一間大床房了。”
她們是臨時來的,沒有提前預定,漁洲旺季,能臨時訂到已經很不錯了,大部分房源半個月前就被搶空。
在這等候辦理的也都是有預定的。
黎桉撤回證件,對棠溪念道:“要不然換一家吧。”
她不怕绯聞纏身,電競圈隻要不是涉及到禁賽的錯誤,都不影響職業生涯。
但娛樂圈不一樣,被绯聞毀掉的明星比比皆是。
棠溪念從小包裡拿出身份證,抽走黎桉的,将兩人證件疊在一塊推給前台,“一間就一間。”
“你以為這樣他們就不會多想了?人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換一家,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棠溪念音量不大不小,剛好覆蓋到隊伍一角偷偷拍照錄視頻的人。
偷拍的人裝備齊全,鴨舌帽,口罩,大熱天的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俨然狗仔标配。
顯然是一路尾随,跟進來的。
被點到的狗仔啐了一聲,暗罵道:“裝什麼。”
前台人員很快察覺到異常,培訓極其嚴格的專業能力讓她迅速作出反應,找來保安請走了狗仔。
這家酒店經常會有明星入住,附近常蹲守狗仔,酒店方也做出了相應措施,已經很大程度避免了客戶隐私洩露。
快速給兩人辦理完入住,黎桉和棠溪念就在一圈好奇打量地目光中進了電梯。
棠溪念倒是真想坐實這些人腦子裡的想入非非。
奈何生理期來的太不湊巧,她隻能白白讓人編排一通。
黎桉找客房服務要了一床被子和枕頭。
鋪在沙發上準備入睡。
棠溪念洗完澡出來,擦着頭發說,“兩米寬的床睡不下你嗎?”
黎桉沒理她。
棠溪念又道:“我們都是女生,睡一塊又不會懷孕,就算懷孕了也不會讓你負責。”
“我不能負責嗎?”黎桉不悅問道。
棠溪念微愣,有片刻出神。
她的語言,總是下意識将自己比作累贅,比作一個需要被甩出去的沉重包袱。
童年陰影讓她害怕給别人帶來麻煩,害怕成為别人的負擔。
于是她小心翼翼,語言和行為上,想的從來不是對方該承擔什麼責任,而是如何不讓對方認為自己是個責任。
畢竟連父母,都将她視為拖累。
可黎桉卻上趕着要為她這樣一個破爛不堪的人負責。
為她的千瘡百孔修修補補。
棠溪念哭笑不得,吸了吸酸澀的鼻子,“你真傻。”
她邊罵道,眼圈已經紅了。
打着吹頭發的借口,逃避令人疼痛的幸福。
童年的創傷不會和解,心靈的傷口也不會結痂,愈合。
幸福于她,是鹽巴和碘伏,蟄的她隻想躲回暗處,躲在她的小角落裡,腐爛生長。
黎桉習慣了棠溪念沒頭沒尾的話。
不明所以地靠在沙發上處理微信消息。
經理強烈要求黎桉下周必須直播,否則他将撞柱自戕,倒挂東南枝。
黎桉:“看情況。”
經理:“我為戰隊流過血,我為戰隊淌過汗!”
……
黎桉滑動屏幕,退出了聊天框。
點進通訊錄,是幾個節目嘉賓的好友申請。
小迪每天都會申請一遍。
黎桉不勝其煩,關閉了所有申請渠道。
好不容易松了口氣,陸時顔的消息彈窗就懸浮在屏幕頂端。
“進展到哪一步了?”
黎桉甩了個問号過去。
陸時顔甩了個鍊接過來。
黎桉帶着疑惑點進去,隻一秒就手忙腳亂地退出頁面。
然後拉黑了陸時顔。
棠溪念一出來看到的就是紅着臉的黎桉。
她上前觀摩,問道:“熱啊?”
“沒,沒有。”
黎桉心虛地把手機塞進枕頭裡。
“看到什麼了?”棠溪念湊近了熟透的人,自己的手機也叮咚一聲。
是陸時顔發來的聊天截屏以及附帶了一條與截圖裡一模一樣的鍊接。
“你看黎桉,怎麼還把我拉黑了,叫她把我拉回來。”
棠溪念也拜訪了一下鍊接,說道:“就這啊。”
黎桉讪讪别過頭,縮進被子裡表示要睡了。
“那我關燈咯。”
“嗯。”
棠溪念關上燈,空調向房間裡輸送着冷空氣,黑暗裡靜得落針可聞,月光鑽進敞開窗簾的落地窗,為室内勾勒出一層不大清晰地輪廓。
“我手腳涼涼的,黎桉。”
黎桉起身把空調按到二十五度,躺了回去。
“小腹有點痛,可能是痛經還沒好。”
黎桉起身接了杯熱水,放到床頭櫃,又躺回沙發。
“光線有點亮,睡不着。”
黎桉起身拉上窗簾,再次躺進沙發。
“黎桉……”
“你到底想幹嘛,直說。”
棠溪念翻了個身,弱弱道:“一個人睡害怕,太空曠了。”
“你來陪我吧。”
黎桉耐着性子,安撫道:“我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