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不是在開玩笑。
雲安敏銳的捕捉到這點,還在秦筝眼底看到憤恨,激烈而灼灼,那些情緒裹着秦筝,讓她現在看起來像随時爆掉的炸·藥·桶。
她輕聲道:“筝筝?”
秦筝看着她,面色平靜,但态度拒人之外,雲安心尖咯噔,慌了兩秒,她覺得眼前的秦筝,竟有些陌生。
她們吵過架,因為學習,因為家裡人,因為同學,因為意見不合吵架,但每次吵架秦筝都不會用這種态度。
雲安不知道她怎麼了。
前兩天秦筝流感,有點輕微咳嗽,她見兩天了,秦筝都沒好,想着今天晚自習請個假,陪秦筝去醫院看看,還沒和老師請到假,就聽到秦筝暈倒的消息,她下樓時也沒注意樓道口的積水,就這麼一腳踩空,摔了一跤。
這一路來沒覺得身上哪裡不舒服,被秦筝盯着腳,她才後知後覺腳踝火辣辣的疼。
但再疼,疼不過秦筝冷漠态度。
雲安問:“筝筝,你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她來遲了,姜若甯都到了,她還沒到,所以秦筝生氣了,雖然秦筝平時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生氣,但她現在生病,身體不舒服,所以情緒不穩定。
秦筝看着她:“生氣?”
是生氣。
氣她當年不告而别,氣她七年來杳無音信,氣她也氣作踐的自己。
雲安說:“我知道我來遲你生氣了,我——”
秦筝口不擇言:“你知道個屁!”
雲安愣住,看着她。
見她眼底的陌生情緒,秦筝倏地有種報複後的快·感,很變态,很想罵她打她一拳錘死她!想把曾經所有壓抑的情緒全部宣洩給她!秦筝忍的雙手攥緊被角,身體繃直,擡着頭,側臉線條尖銳鋒利,她一雙眼直勾勾看着雲安,不偏不倚。
四目相對,兩人視線碰撞,雲安見她蒼白臉上沒有血色,唇瓣也因為高燒發白,此刻的秦筝,羸弱又倔強,雲安不與她争執,說:“你先喝點水。”
秦筝沒理她。
門口傳來腳步聲,秦桂蘭捧着梨子水和姜若甯走進來,進來兩人察覺氣氛不對,秦桂蘭問:“聊什麼呢?”
秦筝歪過頭沒說話,雲安說:“阿姨,我讓筝筝多休息。”
“死性子就是倔!”秦桂蘭說秦筝:“你看你一個感冒,多少人跟着操心,還給人家甩臉色,真是……”
喋喋不休的唠叨在耳邊響起,秦筝面無表情接過秦桂蘭的梨子水,沒遲疑一口氣喝完了,秦桂蘭拿個面紙的時間看到空碗,詫異看着秦筝。
秦筝不愛吃太甜的食物,梨子水甜膩,從小她感冒咳嗽,秦桂蘭都是先蒸雞蛋,實在不行再換梨子水,秦筝還不配合,每次嚷嚷不喝不喝,一小碗梨子水,她能喝半小時,秦桂蘭還在想怎麼哄她呢,一轉頭喝完了。
秦桂蘭看秦筝遞過來的空碗發呆,秦筝喊:“媽?”
她聲音因為梨子水滋潤,也夾着甜意,秦桂蘭哦一聲,說:“今兒轉性了?”
秦筝揚唇。
每次感冒秦桂蘭哄着她吃這吃那,她一直不覺得有什麼,等她在上京感冒發燒抱着被子躺床上翻來覆去,最想念的就是秦桂蘭的梨子水,姜若甯也試着給她煮過兩次,但味道始終有差别。
再喝到,恍如隔世。
秦桂蘭見她爽快,忍不住手摸秦筝額頭,嘀咕:“退燒了啊。”
秦筝拉下她的手,問:“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秦桂蘭說:“醫生說你休息好就可以回去了。”
秦筝垂眼:“那我們回家吧。”
秦桂蘭哎一聲,扶着她,姜若甯剛跟上,見雲安沒走,她又轉頭,用手肘碰雲安,問她:“發什麼呆?”
雲安說:“沒有。”
兩人一道出了門,雲安因為腳踝疼走得很慢,恰好秦筝身體虛剛輸了液,也走得慢,所以姜若甯沒發現雲安異常,秦筝往後瞥一眼,收回視線。
姜若甯湊雲安耳邊:“你們吵架了?”
雲安搖頭。
姜若甯好奇:“那筝筝怎麼好像生氣了?”
不是好像。
就是生氣。
雖然雲安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又搖頭。
姜若甯說:“我幫你問問。”
她說完一溜煙跑到前面,秦桂蘭在站台打車,不時看來往車輛,姜若甯挽着秦筝胳膊,問她:“你和雲安怎麼啦?”
秦筝語調淡淡:“沒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