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私房菜館确實很安靜，隐藏在一個小胡同裡，門口連招牌都沒有，隻有一個古樸的木門。進去後别有洞天，是一個小小的庭院，布置得雅緻清幽。

顧斯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侍者恭敬地将他們引到一個靠窗的包間。

點菜的任務自然落到了顧斯頭上。他沒看菜單，隻是輕車熟路地報了幾個菜名，都是口味清淡、注重食材本味的江南菜系，意外地很合薛宜年的口味。

等待上菜的間隙，顧斯主動挑起了話題，但并沒有繼續聊青銅器，而是問起了薛宜年在A大這幾周的學習和生活。

“課程還習慣嗎？實驗那邊呢？”

“都挺好的。” 薛宜年回答，“課程難度在預期内，實驗室的氛圍也不錯。”

“那就好，” 顧斯點點頭，“聽說你和沈知行分到了一個小組？”

薛宜年有些意外他連這個都知道。“嗯，一個選修課的小組項目。”

“沈知行這個人我知道，” 顧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随意，“他父親和我們家有些生意往來。這孩子很聰明，也非常專注，就是性子冷了點，不太合群。不過做學問是把好手，你們合作應該會很順利。”

薛宜年“嗯”了一聲，沒發表評論。

他對别人的家世背景不感興趣，隻關心對方是不是一個合格的“隊友”。目前來看，沈知行在這方面表現優異。

“你呢？”

顧斯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他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除了學習和實驗室，平時在學校都做些什麼？還是……主要在玩遊戲？”

薛宜年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看書，有時也玩玩遊戲。” 他回答得有些含糊。

“玩什麼遊戲？還是那個農場？”

顧斯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薛宜年有點驚訝：“顧斯哥也知道那個遊戲？”

“聽阿綸提過幾次，” 顧斯笑了笑，“他說你玩得特别好，自己一個人建了個非常漂亮的農場。”

薛宜年：“……” 顧綸這家夥，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聽起來是個挺需要耐心和規劃的遊戲，” 顧斯繼續道，語氣裡帶着幾分探究，“和你給人的感覺……倒是有點像。”

薛宜年沒接話。他不太習慣和人讨論自己的愛好，尤其是在這種不太熟悉的對象面前。

顧斯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那個實驗室，李博士最近是不是在做一個關于金融市場情緒分析的項目？”

“嗯，好像是。” 薛宜年點頭，這個他聽林學姐提過。

“我們公司正好在這方面有些實際應用的數據和模型積累，” 顧斯說得雲淡風輕，“如果你以後對這個方向感興趣，我可以讓相關部門的負責人跟你聊聊，或者提供一些脫敏後的數據給你做研究。”

薛宜年再次感受到了那種被“精準投喂”的感覺。

這位顧斯哥，簡直像個擁有無限資源的“GM”，總能在他需要的時候，恰到好處地提供幫助。

“……謝謝顧斯哥，我目前主要還是做基礎工作。” 他委婉地表示自己暫時還不需要這麼“高級”的資源。

“沒關系，先了解一下總沒壞處。” 顧斯笑了笑，沒再繼續。

這頓午飯吃得很安靜，也很高效。顧斯很擅長把握談話的節奏和距離感，既能讓人感覺舒适，又能在不知不覺中了解到他想知道的信息，同時還能不動聲色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資源。

薛宜年一邊吃飯，一邊在心裡默默分析着這位S級NPC的行為模式。

邏輯清晰，目标明确，手段高明，情緒穩定，資源雄厚……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極其強大的存在。和他打交道，省心是省心，但也需要時刻保持警惕，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對方的下一步棋會落在哪裡。

吃完午飯，顧斯并沒有再提去他工作室看拓片的事情，隻是讓老陳直接送薛宜年回了顧家。

“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下車時，顧斯對他說道，依舊是那副溫和周到的樣子。

“顧斯哥也辛苦了。” 薛宜年點點頭，目送着車子離開，才轉身走進顧家大門。

回到自己房間，他将那個裝着青銅器圖錄的袋子放到書桌上，然後整個人往床上一躺，感覺積攢了一天的社交能量終于耗盡了。

和顧斯相處，就像是在下一個極其精密的棋局，每一步都需要計算，精神高度集中，實在是……太累了。

他拿出手機，點開像素農場。看着屏幕裡熟悉的小人和甯靜的田園風光，才感覺自己那高速運轉了一天的大腦，終于可以放松下來了。

今天獲取的知識經驗值很高，但社交能耗也确實驚人。

他想，明天和顧綸打一天遊戲，或許正好可以用來“回藍”。雖然過程可能比較“掉血”，但至少不需要動腦子。

他操縱着小人，開始給他的寶石甜莓澆水。

嗯，還是種田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