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薛宜年身上那種純粹的書卷氣，那種對知識的執着，那種與世俗名利場格格不入的幹淨。

而至于這次行程的變動會打亂多少原有的商業部署，那并不在顧斯的優先考慮範圍之内。

對他而言，抓住這個與薛宜年獨處的機會，更為重要。

另一邊，顧綸得知這個消息時，整個人幾乎是瞬間崩潰的。

一起去蘇黎世？為什麼？！

顧綸沖動地跑去找薛宜年，想問個清楚。他在實驗室門口攔住了正準備離開的薛宜年。

“年年！”顧綸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睛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你要去蘇黎世開會？”

薛宜年看到他，開心的笑了笑：“是啊，顧綸。論文被錄取了，要去展示一下。”

“那……你，你要和誰一起去？”顧綸幾乎是屏着呼吸問出這句話。

薛宜年不明所以，随口答道：“哦，說來也巧，顧斯哥——他正好那段時間也在瑞士有安排，所以我們就結伴同行，路上也有個照應。”他語氣輕松，完全沒意識到這句話對顧綸意味着什麼。

“顧斯？！”顧綸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絲被背叛的痛苦，“你……你要和他一起去？！”

薛宜年被他劇烈的反應吓了一跳：“是啊，怎麼了？隻是正好順路。”

“順路？！”

顧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又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他猛地後退一步，眼神複雜地看着薛宜年，那眼神裡有失望，有憤怒，還有濃濃的委屈，“你們……”

他想說什麼，想質問，想咆哮，但最終，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裡。

他看着薛宜年那張略帶茫然和無辜的臉，忽然覺得一切都那麼可笑。

薛宜年或許根本不知道顧斯的心思，或許根本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絕望感席卷了顧綸。他猛地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沖出了實驗室。

“我不信！我不信！” 顧綸像是完全聽不進他的解釋，隻是反複地搖着頭，眼淚毫無征兆地就掉了下來，“你就是不要我了……你也要像他們一樣不要我了……”

他又陷入了那種被抛棄的恐慌和絕望之中。

薛宜年看着他這個樣子，感覺……無力感再次席卷而來。

他發現，無論他做什麼樣的解釋，似乎都無法穿透顧綸那層厚厚的、由不安和偏執構築起來的硬殼。

“顧綸！”薛宜年追了兩步，卻被顧綸狠狠甩開。

從那天起，顧綸就徹底變了。

他不再和薛宜年說話，甚至連眼神交流都避開。無論薛宜年發信息還是打電話，他都一概不回。

薛宜年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會讓顧綸有這麼大的反應。僅僅是因為他和顧斯同行嗎？這有什麼問題？

薛宜年試圖找顧綸談談，但每次都被他用沉默或借口擋了回來。

漸漸地，薛宜年也感到一絲疲憊。他對人際關系本就不甚敏感，顧綸這種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再加上會議臨近，大量的準備工作占據了他幾乎所有的精力，他隻能暫時将這份困惑壓在心底。

而顧斯，則像一個完美的同行者。他安排好了一切，從舒适的航班座位，到蘇黎世湖畔風景絕佳的酒店房間。

－－

出發去蘇黎世的那天，帝都是個難得的晴朗冬日，陽光燦爛，但空氣依舊是幹冷的。

機場出發廳，薛宜年盯着登機牌發呆。顧斯早上很早就出門了，似乎是有要緊的事情。

不知道他能不能趕上飛機。

“薛宜年。”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薛宜年擡頭——

他擡頭，看見VIP通道盡頭的身影。顧斯穿着深灰色羊絨大衣，隔着人群和他招手。

像在拍偶像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