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回神,“不是,效果很好。”
李沖笑了,“那就行,幸好一條過了,要不然就要等明天了。”
“不可能,隻要江老師站在這我就不可能失誤。”其中一個人貧嘴。
“哈哈哈哈哈,你在說什麼啊,太中二了吧。”挨着那人的同學撞了下他的肩膀,狂笑道。
江浸月實在不想在聽,苦笑扶額:“卡卡卡,去下一站。”
一上午,換了兩批人,跑了大半個校園。江浸月頭一次覺得攝影是個苦力活,即使中途是車載和走步相結合,她也決定拍完這次宣傳片再也不拍了。
小張察覺到,怕江浸月拍的無聊,上前搭話:“我們學校其實挺好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學校太大了。”
江浸月:“我知道。”
小張知道這個話題找得不是很好,尴尬的摸了摸頭,想在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在他以為對話到此結束時,江浸月很久才說:“我很久之前經常來這。”
“之前來過這?!還經常來啊!!!”小張心情激動,“老師來這一般都幹什麼啊?”
問完懊悔,老師來幹什麼他沒資格過問啊。
小張偷瞄幾眼,江浸月表情依舊是淡淡的,眼神斜向下回憶着。
“随便逛。”
小張也沒想到江老師這麼不忌諱,緊張的情緒逐漸消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後得出一個結論,脫口而出:“江老師之前的對象不會就是京體的吧?”
被猜中的江浸月心髒驟停,下一秒又猛烈震動,相機差點掉在地上。
小張瞬間捂嘴:“不是,我不是故意猜出來的。”
“你猜錯了。”
“我剛剛看你都手抖了。”
“你看錯了。”
江浸月嘴硬不承認。在小張被江浸月認真的神情和铿锵的話語信服時,一道反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覺得他看的挺對的啊。”
江浸月頓時有些惱火,回頭想要看哪個人沒有眼力見。而當她轉身看清人時,聲音卡在喉嚨裡,胸腔的氣憤被撕成碎塊。
遊泳館前玉蘭樹成排,葉子相互糾纏沙沙作響,落下的樹葉鋪滿街道。
有一片葉子随着風的吹拂緩緩落下,正巧輕蹭陳亦辭的肩膀,落在叢中。
“又見面了啊。江老師。”
小張看見辭哥急忙開口,把剛剛的烏龍忘在了腦後:“辭哥,你怎麼出來啦,李沖哥呢?”
陳亦辭走在她面前站住,“在館内。”
江浸月本想問問陳亦辭,是不是聽不懂昨天說的話。可瞟眼四周見後面的人都跟了上來,還有一旁呆站着看着不聰明的小張。隻能把話打碎往肚子裡咽。
“那我們趕緊進去。”
她懷抱相機,快速繞開陳亦辭,大步走向體育館。一路上葉子咯吱咯吱響。
如江浸月所料。天氣和建築配合默契,太陽透過玻璃牆直射進遊泳池裡,波光粼粼,發着細小閃耀的光芒。
江浸月舉起鏡頭,拍了幾張準備放下,耳邊的腳步聲逐漸清晰,似乎停在她身邊。“我也不在這,你照誰呢?”
又是陳亦辭。
“對啊老師,計劃上不是說要拍遊泳的時候嘛。”小張也納悶。
江浸月低下頭,查看剛才的照片。幹脆破破罐子破摔:“那也不是拍他。”
小張懵了:“啊?辭哥就是教練啊。”
這回換江浸月懵了,遲遲沒開口。
雖然江浸月是從高中認識的陳亦辭,但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她便有所了解。陳亦辭從小學時就練習田徑,即使因為家庭幹擾沒有那麼快步入正軌,但初心從來沒變過。
正是因為這一點,江浸月說什麼都沒有懷疑過陳亦辭會放棄田徑。即使都已經明明白白告訴過她,遊泳的負責人是陳亦辭。
陳亦辭朝江浸月揮了揮手,手腕上的一晃而過細微的黑喚回江浸月的神:“别那麼意外,我意志也不是那麼堅定。”
江浸月沉默不語。
“李沖哥!”小張叫道。
陳亦辭沖着李沖點了下頭,又對江浸月說:“在這等一會。”
小張連忙補充:”對對對。辭哥先去換衣服,我和沖哥在這。
“嗯。”
江浸月趁着陳亦辭沒回來,在遊泳池邊轉一圈。斜對着池邊那條線的機位,在鏡頭裡呈現的畫面最美。尤其是陳亦辭遊在那條泳道上。
矯健的雙臂交替向前,雙腿拍打水面,揚起的水花被撒進的陽光變成水鑽,變成珍珠。
場外觀戰台坐着前來觀看的兄弟,還有不斷增加的慕名而來的同學。
尖叫聲此起彼伏,江浸月舉着相機的手被心跳震得發麻。
别跳了。
江浸月緩緩阖上眼,加重的呼吸聲淹沒在聲海裡。
一聲一聲打着節拍,江浸月睜眼時氣息随着抑制不住的心跳顫動。再次摁下快門鍵。
那一瞬,江浸月好像脫離了此時此刻。
再一眨眼,畫面從發亮的泳池變成紅色的田徑場,變成綠色的草坪,變成白皚的雪地……最終定格在桌子歪歪扭扭的教室。
還有坐在最後排垃圾桶旁,翹着凳子手裡轉筆,笑着看她時眼睛裡有琥珀的陳亦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