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辭坐下，江浸月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她把卷紙往他的方向移：“能看到嗎？”

陳亦辭湊近些：“就這樣吧。”

江浸月指尖泛白，握着筆的手緊了些，煙味裡夾雜着另一種氣味。

像是剝開的柑橘，又夾雜着木質香，淡淡的萦繞在江浸月鼻尖。

“來，我們繼續看題，這古詩填空一點難度都沒有，上次到誰了，題和答案帶着讀一遍。”

江浸月站起來，低頭看着卷子。

“蘇轼的《念奴嬌赤赤壁懷古》中，‘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表達了詩人對曆史變遷的感慨。”江浸月往下看，開口時有些頓住。

“《琵琶行》中白居易用‘醉不成歡慘将别，别時茫茫江浸月’一句描寫了送别時的悲傷場景。”

在講的時候江浸月的名字就被調侃一回，再次遇見大家也不約而同看向江浸月。而陳亦辭卻是第一次知道。

語文老師笑了：“行了，别看了，知道了就得呗。你們一天天就不記正事，之前讓你們晨讀分析古詩也不知道分析哪去了……”

江浸月坐下，一旁的陳亦辭看過來。

“别時茫茫江浸月。“他指着那一句，調侃時帶着笑意，“你名字。”

眼皮上紅色的痣因為笑容位置移動，睫毛扇動着，眼下映出陰影。江浸月陷入那雙含笑的雙眼裡，嘴不自覺的張開，呼吸放的極輕。

“你們什麼時候學的，我怎麼不知道。”陳亦辭随口一問，連自己都忘了也沒指望她能回答。

“你那天去開會了。”江浸月摁下筆，随着“卡擦”一聲，筆尖出來。

陳亦辭盯着那筆尖，上面細微處還挂着墨。

下課，陳亦辭移走凳子，江浸月還在盯着那句詩，不久，一本書截住她的視線，陳亦辭說：“上次管你借的書一直沒給你。”

江浸月擡眼：“沒事，我平時不用這本，你需要可以一直放在你手裡。”

“還你吧。”陳亦辭說，“每次考前借我就行。”

“好。”

李岩這時進班：“大家先别說話了，把手裡的活放一放，我通知一件事情，都坐好都坐好，這個事情很重要啊，大家不要嬉笑了，林七你去把林影安和李飛喊回來。“

沒過一會，三人回來，提前上課。

“我想問問大家啊，同學們知道12月9号是什麼日子嗎？”

班裡很少有選文的，基本已經确定都學理，一聽這個日子，基本上全軍覆沒。

李岩不得不化身曆史老師，開始自言自語。

129學生主持的愛國運動，具體細節李岩從頭講到尾：“這次呢學校也特别重視，舉行一次活動。”

一聽活動，雙眼都發光，滿是期待。再與愛國運動一結合，都以為是參觀什麼紀念館，結果李岩一句：“129長跑接力比賽。”打回他們所有幻想。

“這次接力比賽啊是自願參加，一個人一圈，一個班出5男5女，有人要報名一下嗎？”

“那陳亦辭啊，林影安，李飛，林七，那有不參加的理由嗎？平時就你們四個最歡。”李岩說，“你們幾個直接上，男生還有一個誰主動報一下？”

郭大通舉手：“老師，我來。”

班裡一片寂靜，李岩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你要上？”

郭大通點點頭。

李飛拍拍郭大通肩膀：“不是哥們，你别到時候躺操場上了。”

郭大通：“不能。”

李岩也不想打擊郭大通：“行，那男生确定了，女生有嗎？誰來？”

“陶夏和李淼淼上次運動會跑的不錯，你倆上行嗎？還有誰，行，你也上，還有人嗎？”

磨了半天，才從一群人裡磨出五個女生參加。李岩看了眼鐘表，趕緊結束報名：“行了，現在還有時間，還能再講幾道題，把上次留的卷紙拿出來，課代表講到哪了？”

全班同學：”……“

129當天氣溫驟降，李岩接到好幾個家長緻電請假。大部分都是女生，溫差較大導緻集體發燒。

“哎好，那讓孩子在家好好休息啊，盡量别再受涼了，嗯嗯對，休息好了再來。”李岩打電話，在講台上晃悠，臉色不算太好。挂斷電話，李岩看下面空着的座位，沒記錯的話，好幾個女生都是報了接力比賽的。

“這下午的接力比賽大家想想辦法啊。你們是希望棄權，還是想繼續參加。”

下面同學誰也不想棄權，有人道：“那别的女生替一下吧，沒辦法了，這種運動就我們班不參加……不太好吧。”

“是啊是啊，而且這還是愛國運動……”

李岩說：“大家就讨論讨論啊，我先去一趟辦公室，最後的名單體委交到我手裡。”

李岩剛走，林影安身位體委站到台上：“其他女生可不可以上，就跑一圈，而且重在參與，輸赢無所謂的。”

林影安點了前排的一個女生：“同學——”

“不行，我有氣管炎。”

“這位——”

“我特殊情況。”

“……”

實在沒人，最後一個才問江浸月。

江浸月咬咬唇，還沒等開口，一個男生先說：“能不能别墨迹了，哪有什麼跑不了的？而且就跑一圈，又不是要你的命。”

“能不能别那麼矯情。”

陳亦辭聽聞翹着腿放下，把衛衣帽子往下一拉，剛睡醒的眉眼帶戾氣：“那你替我跑呗？正好我不是很想跑。”

李淼淼說：“是呗，實在不行你去泰國整一下回來把我們女生的都跑了。光嘴上說說，男生的也沒見你跑啊。”

男生還要開口，林影安雙手擺動，“别吵别吵。這報名都是自願的，實在不行的剩下女生那一棒我跑，我跑。大家和氣點。”

郭大通小聲說：“我跑也行……”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