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甯不是第一次被罰打掃操場，所以非常有經驗的帶着後邊一群人往教學樓的後勤部走。

拿了笤帚就開始分工,先挑事的人都會承擔面積最大的前操場,剩下的分布後操場和甬路。

前操場的大門口，落葉散落一地，看着就很難掃，趙宇望了望偌大的前操場，咬牙切齒的嘀咕了些什麼。

蘇瑾甯沒聽清,但總之不是什麼好話。

他又不在乎，他就喜歡别人看不慣他又幹不掉他的樣子。

放學後的操場意外的冷清,隻剩下随處可見的落葉。

兩人踩在甬路上那成堆又暗黃的落葉上，聽着它發出清脆的響聲。誰也沒有說話。

蘇瑾甯吸了吸鼻子，不禁抱怨這天氣有些不會照顧人。

沈墨羽平常在家裡幹習慣了家務活，所以掃起來很輕松，不費力。

但是蘇瑾甯不一樣，他雖然被罰過掃操場，但那時正是夏天，地上都幹幹淨淨的，随便撿撿垃圾就騙過去了。

再來他從小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家務活不用幹，飯不用自己做，想要的東西向來都是近在咫尺。

沈墨羽見他掃的費勁，他皺了皺凍僵的眉，說道“不會？”

“啊？”不知為何，那句到嘴邊的“嗯”想了想又被咽了回去。

他撓撓頭笑了，鼻子凍的紅紅的，臉蛋也染上紅暈，笑起來有些傻。

沈墨羽看了他一會兒，歎了口氣道“不會是吧。”

蘇瑾甯也不裝了，點了點頭。

“好吧，那你靠邊點，别幫倒忙。”

？？？？

“不是……你下一步不是要教我嗎”

“我說過要教你嗎？”沈墨羽刷刷掃着地，隻留給蘇瑾甯一個有點欠揍的背影。

蘇瑾甯也要志氣，撇了撇嘴，不服氣的拎起笤帚學着沈墨羽的動作掃了起來。

學的還不錯，他自己這麼認為。

沈墨羽率先掃完了自己的分擔區，拍了拍手準備把笤帚送回去。

他把書包從地上撿起來單挎在肩上,可還沒邁出半步，忽然就被人抓住了帽子。

沈墨羽不滿的回頭看蘇瑾甯，沒好氣的說“幹嘛？”

蘇瑾甯仗着自己比他高的優勢猛地把他拉回來，沈墨羽被他弄的生疼，剛要反駁，卻看見在自己後退的那一瞬間，一個籃球以每秒八百米的速度飛過來。

“砰砰砰……”籃球在沈墨羽腳尖前面跳了兩下，最終安全落地。

沈墨羽愣了愣，感覺身後的人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前面，然後熟練的撿起球，往前跑了兩步，把球“順手"扔進了離他們很遠的球框。

“下次打球注意點，真打到人怎麼辦？”

“好的好的，抱歉啊！”

蘇瑾甯笑了笑，剛轉頭就又聽見那邊有人喊“兄弟技術不錯啊，有機會進我們隊嗎？”

蘇瑾甯聞言定了定神，随即笑道“不了，謝謝兄弟，我有鼻炎，不合适！”

“什麼？”那邊的疑惑的問了句後一片安靜。

蘇瑾甯把沈墨羽不小心弄掉的書包從地上撿起來給他：“下次小心點，實在不行就買副眼鏡，也沒多少錢。”

沈墨羽把反駁的話咽回去，歎了口氣，接過書包，有點不情願地說道“謝謝。”

蘇瑾甯拿起笤帚追上他，學校裡的路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亮了起來,為這條冷清的甬路增添了幾分生色。

兩人一樣的肩并肩,餘光中帶着對方的側臉,蘇瑾甯嘴裡哼着歌，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少年。

就這樣他哼着歌，他聽着，不知不覺走到了前操場。

沈墨羽攥了攥書包帶，終于忍不住問“為什麼不去參加籃球隊。”

“啊？”蘇瑾甯像是被問到了，半天沒說出話。

“你籃球打得不錯，剛才那一下沒五年球齡幹不出來。”沈墨羽認真的誇獎。

蘇瑾甯聽清他說了什麼，爽朗的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難得誇我，我要怎麼報答你？”

本隻是随口一說，沈墨羽卻那樣認真的看向他“那你告訴我理由？”

蘇瑾甯怔愣住，腳步忽地慢了下來，過了很久，像是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一般，他輕聲說“我挺喜歡打籃球的，以前也是籃球隊的，打得還行，上過市賽，後來。”

他說到這，句尾像是加了句号，停頓了很久。

有些惋惜一般的說道“後來，家裡出了些事，不想打了。”他語速放慢，語氣也輕了下來。然後偏過頭像是在掩飾着什麼。

沈墨羽感覺身體往前傾了一下，差點沒摔下去。那短短的幾句話概括了這事情的起因後果，但是他好像在他的話裡品出了失望。

沈墨羽半天沒說話，“所以……阿秋！”剛醞釀出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噴嚏打斷，他懊惱的揉了揉鼻子。

“所以。”他咬重了這兩個字，繞到沈墨羽的後面，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你感冒了。”

這一陣暖意倒讓沈墨羽一激靈，若不是看見蘇瑾甯又站回了自己身邊，他真的以為這個少年在身後牢牢抱住了他。

“嚓嚓……”

像是什麼東西掉落在草叢裡的聲音把沈墨羽帶回了現實，他微微一愣，轉身往草叢看去。

“找什麼呢？”蘇瑾甯問。

沈墨羽看了半天沒找出個所以然，皺了皺眉說：“沒。”

他想問他是出了什麼事，突然就不打球了，但他心知蘇瑾甯是不願告訴他的，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涼氣抽了滿腔，他看着蘇瑾甯的眼睛又彎了起來，穿着單薄的襯衣站在他對面，不知為何，一同湧入他心裡的不隻是暖意，還有心疼：“那之後你就沒再打過？”

蘇瑾甯撓撓頭，邊回想邊說：“那倒是沒有，在學校拿它解解悶倒也挺好，隻是，不想參加比賽了。再說就他們那水平，比不比賽沒區别。”

沈墨羽無語的看着他。

這自信的感覺都要溢出來了，臭不要那大帥臉，他翻了個白眼，最終收回了剛才的心疼。

沈墨羽又看了看蘇瑾甯單薄的衣服，就要把衣服脫下來，“還你吧，你衣服也不厚。”

“穿着吧别婆婆媽媽的！”

蘇瑾甯一着急，左手制止他脫衣服的動作，右手本想幫他托一下要掉下去的書包，卻草率的握住了沈墨羽纖細的腰支。

蘇瑾甯明顯感覺他的手像觸電一般的震了一下，那是熱流貫穿兩人身體的一刹。

兩人猛然擡頭，目光撞了個滿懷。

燥熱的氣氛赢然而上，糊了兩人滿臉。

這次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臉是凍紅的，還是熱紅的。

他們好像有些熟了，現在蘇瑾甯可以在他面前笑了，可以和他聊天，可以給他披衣服，甚至一起打過架。

他低下頭，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