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
“對啊!”夏木遙忙不疊地掏出手機劃動屏幕,“就在學校官網首頁,下面很多學生評論,熱度很高!還有……塗天演,他的照片也在……”
說到這裡,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瞄了雲澗一眼,“那個……還沒恭喜你新婚快樂呢,真沒想到你和他居然會……”
“謝謝。”雲澗放下叉子,隻淡淡回應了他的前半句。
夏木遙遲疑了兩秒,沒再追問,隻把手機遞了過去:“照片在這裡。”
雲澗接過手機。屏幕上,校慶專題的橫幅紅得刺目,他和塗天演的照片被高高置頂在“傑出校友”專欄,評論區擠滿了學生們的熱情留言。
指尖機械地上滑下拉,雲澗浏覽着官網的每個角落——鄧氏資本高調入股的喜訊、新體育館奠基儀式的盛況、競賽獲獎學生的笑臉、校友捐贈的長長名錄......這滿屏的繁華景象,與戚聰聰家低矮的小屋、那位聾啞老人佝偻的背影,形成了最殘忍的對照。
在這鑼鼓喧天的舉校歡騰中,沒有人在意,有個年輕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十七歲。
夏木遙似乎也想到了這個,語調因此沉重下來:“關于戚聰聰的事……我知道的實在太少……”
他的聲音裡透着難掩的自責,這源于他現在的身份——戚聰聰班級的代理輔導員。
原來,在戚聰聰的悲劇發生後,其原任輔導員迅速離職避嫌,其他了解内情的老師也都對這個燙手山芋避之不及。最終,這份差事就“光榮”地落到了夏木遙這個實習教師肩上。他甚至是從高一年級被臨時抽調上來的,學校為了穩住這個“接盤俠”,還破例提前幫他辦理了轉正手續。
一頭霧水被趕鴨子上架的臨時輔導員夏老師,對戚聰聰幾乎一無所知,連她出事的消息都是從雲澗這裡得知的。直到那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班裡那種詭異的沉默氛圍究竟從何而來。
這幾日,他嘗試打探消息,卻發現全校上下皆對此事三緘其口,所有知情的老師都像躲避瘟疫般回避這個話題。他四處碰壁,非但一無所獲,還被年級主任“請”去談話——表面上是關心他的工作适應情況,實則是在暗中警告,要他珍惜來之不易的轉正機會,不要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另外,關于雲澗在短信中詢問的那個Alpha學生孫翼,夏木遙皺起眉頭,神色不忿地說出他最近了解到的情況:
“這個孫翼在高二年級裡是出了名的刺兒頭,他們班輔導員提起他就頭疼。”他掰着手指數落,“仗着S級Alpha的資質和家裡的背景,霸淩同學、捉弄老師、逃課打架、考試作弊……偏偏校方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作為曾經的校園暴力受害者,夏木遙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更可氣的是,他竟然是孫昴的親弟弟!你還記得孫昴吧?我們那屆那個仗勢欺人的家夥。果然是一脈相承的惡劣!”
小小地發洩了一通後,他又忽然壓低聲音,“我試着私下問過幾個學生,沒有提及戚聰聰,隻是打聽孫翼有沒有特别關注的對象。可他們全都支支吾吾的,根本沒人敢說實話。”
雲澗了然地點點頭,他完全理解這些學生的顧慮。眼下沒有目擊證人,唯一稱得上是物證的,就隻剩那管急需化驗的可疑藥劑。好在夏木遙幫了大忙,他把自己的小叔叔介紹給了雲澗,并且拍着胸脯保證自己的小叔叔絕對熱心可靠。
“放心吧,我小叔叔四點準時到!”夏木遙轉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離約定時間隻剩幾分鐘。
“我小叔叔是醫學博士,腺體醫學研究專業的,還是A級Alpha!”他語氣裡的自豪要溢出來,那雙不戴眼鏡後更顯明亮的眼睛閃爍着崇拜的光芒,“他也是首府中學畢業的,高我們三屆。我們入學的時候,他剛好畢業。當年他可是校園風雲人物,次次都考年級第一呢!”
雲澗專注地聽着,手指無意識地隔着衣料摩挲着口袋裡的那隻藥劑瓶。
分針一點點指向十二,夏木遙起身去廚房準備新的茶具。門鈴響起時,廚房嘩嘩的水聲遮蔽了他的雙耳。
雲澗等了一下,見Omega遲遲未出,便起身走向玄關。
門開的刹那,兩人俱是一愣。雲澗對上了一張完全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臉。
“江醫生!?”
門外,一名戴着金絲眼鏡,氣質溫文爾雅的年輕Alpha,在短暫的怔愣後,微笑着看向他。
“好久不見。”